打败柔然后,他们已经在回齐国的路上了,这几日风雪太大,只好又多留了一日。营帐里透着橘黄色的烛光,却丝毫无法让人觉得温暖。
“四哥,你确定要这么做么?”安德王接过王爷自己绘制的,经过改动过的布阵图,困惑地凝视着坐在木桌前的兰陵王,眼中尽是不解。
兰陵王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简单的说,“照本王的话做,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免得以后她又做些冒险的事情。”
就算若弦已经跟别的男人走了,但是兰陵王却还是对她放心不下,怕她为了救出被困在周国的姐妹而在次以身犯险,所以他干脆自己绘制了一张改动过的布阵图,让安德王派人将图送到周国,并将若弦的好姐妹秋月,安全送到鲁国与若弦相聚。
“四哥,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确定不让若弦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事吗?”
“只需要把人救出,没必要告诉那女子是何人为之,既然要断了若弦的念想,就不要再让她知道是本王救了她的姐妹。”兰陵王淡然地说着,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倒影着橘黄色的烛光,闪出一抹暖色。
安德王轻叹了一声,“四哥,这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通敌卖国的罪名可就落在你身上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没有这回事,单是李继的事也已经够皇上责难本王的,又何必在乎多一条罪名?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
兰陵王说着,又再次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拢了拢披在肩上的白色披肩,转身对着窗外的月色独自喝起了苦酒。安德王看到他又陷入了惆怅中,再不好打扰。
“四哥,你少喝些吧!若弦走的这几日,一向滴酒不沾的你,终日买醉,脸色都憔悴了,胡茬也不打理,整个人都显老了好几岁,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你这又是何苦。”琇書網
安德王摇摇头轻叹了一声,便转身出了营帐。
兰陵王抬头将月光杯里透亮的红色酒水一饮而尽,满目的哀愁对着月色,竟又皱起了眉心,银霜般的冷月清辉照在他憔悴的面庞上,几片薄如蝉翼的雪花随风潜入,落在了他冰冷的面颊上,那本是刺骨的冰冷,他竟毫无知觉。
想来此刻,若弦已经靠在晋王的怀中安睡了吧!梦里,她还会恨他吧!还会哭泣吗?还在伤心吗?而陪在她身边,安慰她的人,已经不再是他高长恭了。
心底的痛,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中,他低头,骨节发白的右手捂住心口,感觉喘息都带着痛,这样寒冷飘雪的夜里,他的鼻尖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唇角漫过一丝惨笑,思念,竟是如此之痛!从她离开的那一刻,思念从此生根,这痛,这苦,这无奈,注定会纠缠他一生,如影随形。
而兰陵王所思念的人,此刻并没有躺在晋王的怀中睡去,她在同样寒冷,同样凄清的夜色了,若弦和他一样,正对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发呆,淡淡的月色勉强能看到雪花从天而降。
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双手托腮,望着窗外那雪花落满了寺院的琉璃瓦上,层层叠叠的白色积雪把屋顶铺地满满的。
明天就要进入鲁国境地了,今夜他们借宿在这所寺院中,若弦搪塞着,说这佛门静地,怎么可以男女同住?所以她要求自己住一屋,晋王殿下没说什么就同意了,毕竟他答应过兰陵王,绝对不会勉强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若弦没有点灯,一整夜都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索性起身,静坐在床榻上望着窗外的飞雪继续发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会安排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如果说老天是为了让她遇到兰陵王,拯救兰陵王而来的,那为什么又让那兰陵王狠心决绝地要杀她?为什么要让他们从此形同陌路?
想到兰陵王半年后,打完了邙山之战,就会被皇上赐毒酒毒死的命运。她的心不由得一阵钝痛,可是他那样狠心,那样冷酷无情,他的生死,她又何必挂心?
难道说,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么?就算她能预知未来,就算她知道等待他的命运会是什么,此刻她也无力改变什么。毕竟他们已经不再有任何瓜葛了,而且她实在无法原谅兰陵王对她的绝情。
夜里实在太冷,她又不愿意关窗,就算裹着被子,若弦依旧冷得瑟瑟发抖,不得不下床在木桌上倒了杯热茶,暖暖身。
门外这时想起了一个暖人心的男中音,那声音极轻柔温和,“若弦,睡了么?”
是晋王的声音,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我……我睡了,殿下请回吧!”她皱了皱鼻子,好像嗅到了一股火炭烧焦的味道。
晋王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敲了敲门,柔声道,“本王给你送了个暖炉过来,今天是惊蛰,十几年来最冷的一天,你放心,我将暖炉放下就回房,不打扰你休息。”
难怪她嗅到了火炭的味道,她正冷得不知道该怎么好呢,这会有暖炉,真是雪中送炭啊!
她赶紧过去开门,一阵风随着晋王的身影一起旋了进来,“快把门关好。”晋王一进门就赶紧将那寒气关在了门外。
他转过身,将一个西瓜大小的火炉递到了若弦手中,那橘黄色跳动的火光立刻映红了她的脸庞,感觉一股暖流从手中传来,将她冰冷得快要失去知觉的双手和身体都被烤得渐渐温热了起来。
“太感谢了,晋王殿下,我正担心要怎么度过今晚这么寒冷的夜晚呢!”她吸了吸鼻子,抬眸处正迎上了他关切温柔的目光。
他唇角一弯,递给她一个温柔如阳光般的暖笑,“有本王在,怎么能让你冻着?”他说着便脱下了身上宽大,厚重的棕色貂皮长袍,批在了她身上,然后看到房里的窗居然没关,他又慌忙上前将窗户关好。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还开着窗?”埋怨的话语里满是关切。
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及其温柔体贴的,如果谁要嫁给他,那铁定是幸福一辈子,每天都被捧在手心里宠溺着,呵护着,她能想像那是怎样一个幸福的画面,只是,她觉得那样的画面与她没多大关系,虽然她觉得晋王真的好得无法可挑剔,但是总觉得自己不会是他的新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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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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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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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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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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