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瘦高个侍卫带着她,找到了布阵图,交到了她手上,双手接过用金蚕丝做的黄布包裹着的布阵图,若弦激动得简直快要热泪盈眶了,声音有些哽咽,“这就是布阵图么?”
“正是,王爷的会议结束后,你必须将布阵图连夜送回军机处,不得耽误,否则会被军法处置的。”那小兵提醒着,对若弦这个新兵实在没法放心。
她抽了抽唇角,点头笑道,“放心吧!会议一结束,我就第一时间把布阵图给送回来。”
她离开军机处的营帐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要召开军事会议了,所以若弦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去复制布阵图。
若弦匆匆忙忙地去到一处没有人待的储藏室,将布阵图的卷轴打开,铺在了桌子上,然后燃起了烛火。她必须尽快将这图纸绘制完,否则一旦到了会议时间她还没有将布阵图送到兰陵王的手里,肯定会被怀疑的。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找出来,然后用心地绘制起来,可是眼前这密密麻麻的地图,描绘着各种图标的城池,防御阵势,如果要将这图纸在短时间内完全绘制完的话,恐怕难以完成,而且…….她真的要将这么重要的布阵图拱手送给周国吗?
若弦画了几笔后,忽然停下了,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的大花脸上,她单手撑着脑袋,咬着笔头蹙眉沉思了起来,一旦这布阵图送到宇文邕的手里,那她就真成了周国奸细了,如果事情一点暴露,她跟兰陵王之间就再无可能,可是如果不将图纸送达周国,那两个好姐妹又无法救出,好纠结啊!该怎么办呢?琇書網
正当她在两难中难以抉择的时候,笔尖的墨水一不留神滴落在纸上,把刚画好的几个路线图给弄脏了,“哎呀,糟糕!怎么办?”她手足无措地上蹿下跳,可是弄脏的地方正好是非常重要的防御阵势图,现在从新画的话,恐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错就错吧!”若弦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之前狂躁的心情,握紧笔继续加快了描绘图纸的速度,心里暗自窃喜起来,或许这真是老天的安排,她故意画错了几个地方,如此一来,既可以骗过那宇文邕,又可以救出被困周国的姐妹,更重要的是,这样齐国就不会有任何损失,就算日后兰陵王发现了,她也不会被当成奸细。
虽然她已经在拼命加快速度画了,但是半柱香之后,她还没画完,只能匆匆忙忙地收拾好东西,把绘制好的半张地图藏好后,赶紧将原图送到了兰陵王的营帐里。
她踏入王爷营帐的时候,兰陵王,安德王,斛律光,晋王等几位高官正在紧锣密鼓地商讨着军情。
看到若弦将布阵图送来的时候,王爷和晋王都有些诧异,而晋王的眼神渐渐由诧异变成了平静,他知道,若弦肯定是趁此机会绘制了布阵图,晋王心领神会地冲她笑了笑,若弦也勾着唇对他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兰陵王狐疑地目光带着一丝冷峻和淡然,“阿青?怎么是你去取布阵图?二狗呢?”
“他……他吃坏肚子了,跑了好几趟茅房,现在指不定还在拉呢!”若弦尴尬地唇角直抽,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希望这谎言能逃过王爷的法眼。
王爷没再说什么,冷冷地接过布阵图便继续和大臣们商讨起来,若弦心虚地偷偷瞄了一眼王爷,他那俊颜上依旧是云淡风轻,无波无澜,丝毫没有怀疑她,王爷此刻正忙着和他们讨论军情,哪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若弦长长地舒了口气,赶紧退出了营帐。
双手摁着胸膛里那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从袖子里掏出了绘制了一半的布阵图,满屋子乱转,不知道把它藏哪里好,她翻了翻被褥,床单,枕头,不行!放床上睡觉的时候肯定会被压坏的。她又看了看装衣物的箱子,鞋子,袜子,不行!放在衣物鞋袜里,她会不小心给弄掉的。
犹豫了半天之后,她终于决定把描绘好的布阵图放在了书籍里。
剩下的,就是该想想怎么把这半张布阵图送到周国宇文邕的手里,先将春花给换回来,等她拿到另外半张布阵图的时候,再将秋月给换回。
藏好布阵图后,她便回到兰陵王的营帐前,和那些侍卫们一起站在门外守候着,等待会议结束后和王爷一同回营帐休息。
“贴身侍卫应该都是和主子同进同出的吧!休息应该也是在同一个营帐里的吧!”她心里沾沾自喜地这么认为着,殊不知王爷和晋王不同,他从不需要什么贴身侍卫,所以自然也不习惯与其他人在同一个营帐里休息。
此刻已是子时过后,天街夜色凉如水,若弦拢了拢单薄的外衣,有些焦急地等候着,不一会,各位大臣们纷纷离开了议事的营帐,王爷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王爷,会议结束了吗?”她搓了搓有些发凉的小手,跟在兰陵王身旁。他点点头,简单得应了一声便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看到若弦也跟着进了营帐,兰陵王回头瞥了她一眼,冷冷地“本王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兵营休息吧!”
咦?贴身侍卫不是都和主子一个营帐休息的吗?若弦挠了挠脑袋,没羞没臊地居然脸红了,“那个……王爷,我现在可是您的贴身侍卫,理应跟您在一个营帐里休息才是,万一夜里有人偷袭,我可以保护你。”
“保护我?”兰陵王淡然一笑,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你会武功吗?如果真有刺客混进来,怕是要本王保护你吧!废话少说!赶紧给本王出去!”
就知道对我凶!若弦小嘴一努,火气也跟着上来了,“王爷,你别小瞧人!我虽然武功不计,但是如果夜里您睡着了,真有刺客潜入的时候,我至少可以及时提醒你啊!我不挑剔的,我睡椅子,桌子,或者睡地毯上都成。”
若弦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找了两张桌子,并且丝毫没有理会王爷不满的眼神,继续将两桌子拼都了一起,形成了一张舒适的床,然后又从王爷的床榻上拿了张被褥,“王爷,我先休息了,不陪你聊了。”她说完就躺进了桌子上的被褥里,生怕对上兰陵王那一对犀利阴寒的眸子后又被赶出去,她索性闭起了眼睛。
王爷对这厚脸皮的家伙实在没辙了,看着她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脸色阴沉得瘆人,“喂!阿青!你…….你就不怕本王把你扔出去?”
王爷震怒了,怎么办!怎么办!她急中生智,赶紧使出了杀手锏,假装睡着不理他,还打起了呼噜。
兰陵王被她气地面色铁青,这个小兵居然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还忤逆他!她到底还想不想混了?王爷一个箭步垮到她面前,刚要给她踹上一脚,却发现这么近距离的看这张大花脸,越看越有几分像若弦,他刚抬起的脚,又缓缓放了下来,盯着她看了半晌,兰陵王的心也软了下来。
唉!算了,由他去吧!只是这张脸…….怎么越看越像若弦?兰陵王好奇地伸出手去,想要擦干净她的大花脸,可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这满脸的泥点子实在太脏了!他怕脏了他的手。
可是万一这小子真是若弦呢?她跟到军营里来的话,那该多危险?不行!他必须证实这小泥猫到底是不是他的侍妾若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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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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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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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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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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