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帝宫欢>第32章:难恻心2
  太后传太医进殿替蒹葭包扎完后,蒹葭方回住所歇息。

  由于她是四品女官,这一小隅住所是独立的,也正因为独立,她回来时,一室清冷,没有人给她留好饭膳,而现在,膳房早过了开膳的时辰,自然不会另外给她加做。

  但,做宫女,挨饿会是种习惯。她只去水房略打了盆水,稍稍洗漱后,坐在铜镜前,看着脸颊上被蜜蜂蛰盯的地方,终是第一次打开太后赐的缎颜膏。

  既已回到乾兆宫,有些事,注定是不能忽略的。

  乳白色的膏体,散发出一种清幽的香味,对这种香味,明明是初次闻到,却是熟悉的,甚至于,打开盖子的手都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敛回心神,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所以连嗅觉都失灵了,这药膏是锦国特有,她又怎会熟悉呢?

  用玉簪挑了一些膏体,涂在蛰伤处,旋即吹灭蜡烛,睡到榻上。

  四月的夜,有些冷,尤其今晚,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更觉得冷,她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有些迷迷糊糊,朦胧间,好像有人轻轻叹息,然后受伤的手臂觉到一阵清冷,接着,便再没有知觉。

  翌日清晨,太后传出一道懿旨,对昨晚的事,有了发落。

  称御膳房的采办混进了假太监,意图不轨,幸被抓获,于午时行凌迟之刑,命阖宫嫔妃、宫人观刑,以儆效尤。

  当日值门禁军、御膳房采办都领则各领三十大板,并严令,今后凡宫中各处采办均须凭当日腰牌方能放行,且不准入内廷,在中廷卸下物什后,由内侍省统一送进内廷。Χiυmъ.cοΜ

  至于范挽私下于偏僻处吹箫,太后只以徐嫲嫲的死,说是范挽管教奴婢有失,罚了三个月的禁足。

  对这些发落,苏贵姬自然不能有任何异议,毕竟,那假太监即便临刑,都三缄其口,拒不说出其潜藏入宫究竟为的是什么,如此,便仅能按照意图不轨之罪,处以极刑。

  行刑的场面是血腥的,一旁观刑的嫔妃大都以纨扇掩面不去看,惟独郝容华当场晕厥过去,被宫女提前送回扶芳宫。

  这一幕落在苏贵姬的眼底,却让她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新晋嫔妃还需六日才会按着规矩由彤史安排侍寝,而四名女官中,除蒹葭外,都尚在其余三名嫔妃中当值,加上苏贵姬怀孕,郝容华自行刑那日后就大病不起,也就意味着,倘若西陵夙要随幸的话,蒹葭无疑是最符合条件的。

  即便她手臂受了伤,但,明显,太后并不容许她因此卸值。

  然而,当晚,西陵夙在御书房批完折子后,仅往御龙泉沐浴,接着便独自安置了。

  由于西陵夙没有召幸任何人,作为司寝的她不需按规矩随伺在帐外,可以自行歇息。

  她犹记得面具男子让她在子时到紫竹林,教她练习吹箫。

  可,她并不会去。

  但,子时的钟漏刚过,随着轩窗被一阵风吹开,那道青色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屋内:

  “你,失约了……”

  蒹葭转身凝着他,或者说,凝着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具:

  “我并没有答应你会去,所以,称不上失约。”

  说完,她回身,从匣子里取出一丸药,才要就水服下,却被他劈手夺了过去,旋即放在鼻端一嗅,冷声道:

  “你竟然服用这个?”

  果然——

  蒹葭眉尖一挑:

  “我服用什么,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立刻离开,否则,只要我喊一声,这里是乾兆宫,你该清楚,后果会怎样。”

  面具男子手心一阖,只将那枚药丸捏碎,手势挥动间,连她手上的匣子也被他夺去:

  “无论怎样,你不能再服这些药丸。”

  不容蒹葭拒绝,那匣子连同里面的药丸,都在他掌中化为一地细白的粉末。

  做完这一切,他终道:

  “即便不服,这药也毒不到你。”

  断然地说出这句话,却听她道:

  “你究竟是谁?”

  是的,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服药,只为了试探他究竟是不是太后的人。

  一来,若他是太后的人,则紫竹林之约必是先要得到太后的首肯,方能说出。

  但,太后先前只让她就此回了乾兆宫,按着常规,她子时,根本是无法去紫竹林的。

  二来,今晚,他反阻了她服用太后给她的药。

  明显,他并非太后的人。

  那他究竟是谁?

  能在这帝宫进出自如的男人,并不多。

  她听到他浅笑的声音: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我是这宫里,唯一一个值得你去信任的人。”

  “信任?”她的足尖轻轻涉过那些粉末,行至他的跟前,微抬起脸,“一个连真面目都要隐藏站在面具后的人,能让人信任么?”

  离得那么近,她能听到面具后的呼吸不再平静,但,只是呼吸不平静罢了,他依旧平静地将早握在手里的碧玉箫递至她手中:

  “这,是你自个的选择。唯有这箫,能让他对你真正动心。”

  她没有去接,他突然强行把箫朝她手里一送:

  “记着,你吹箫的气息一直不稳,才导致你的行音每到转折点,总是不够流畅。”

  只说完这句,他身形微动,伴着室外轻轻的唤门声响起:

  “司寝,快开门。”

  他,已经不见。

  窗,也关阖得完好如初。

  仿佛,他从没有来过一样。

  可她知道,他来过。

  把手上的碧玉箫收起,打开室门,外面是乾兆宫的主事宫女眉雅:

  “司寝,皇上在御龙泉,传你去伺候。”

  不是今晚已经沐浴过一次了么?

  但,主子一晚上要沐浴几次,又岂会随奴婢的意思呢?

  一如,他唤她伺候,难道,只是伺候么?

  而她是他名义上的女人,介于奴婢和嫔妃最尴尬位置的女人。

  “是。”她应声,接过眉雅递给她的托盘,上面赫然放着帝王的便袍以及熏香。

  一路行至御龙泉,随伺的太监宫女只立在最外面的拱门处。

  而眉雅也仅送她到拱门处,便不再进去。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进得拱门,经过僻静的卵石甬道,可听见,有叮咚的泉水声传来。

  转过低垂着帷幔的洞口,骤然眼前淡蓝色身影一晃,她觉到一惊时,已被人抵扣在了洞内的岩壁上。

  是西陵夙。

  他狭长入鬓的凤眸睨着她,眼底是令人心醉的滟滟光华:

  “你很不安分……”

  薄唇凑近她莹润的樱唇,带着暧昧,说出这句话……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

  这样的言辞,太过暧昧。

  这样的目光交错,同样,太过暧昧。

  可,暧昧的背后,是疏离,更是冷冽。

  是的,冷冽。

  对上西陵夙的眸子,虽只刹那,她能读得到这个词。

  她有些惶乱地低垂下眸子,手上的托盘,是她和他之间距离的维系,她略略抬了一抬,甫要启唇,他稍一用力,已从她手中,把托盘执了过去,顺势一掷,那托盘便被扔到泛着氤氲白气的温泉池上,除了激起些许水声,再无一丝的声响,他低迥动人的嗓音继续轻柔地在她耳畔拂来:

  “太后忘了告诉你,朕不喜欢不安分的女子么?”

  没有待她回答,他修长的指尖,带着冰冷的温度,捏起她尖尖的下颔,迫使她与他直视,另一只手移到她受伤的臂端,觉到她轻轻颤了一下,只加深他薄唇边的弧度,却并不加重手上的一分力:

  “朕也从来不喜欢自作聪明,假意做作的女子。”

  从他滟滟的眸华中,她看到,自个的神色做不到平静。

  “皇上,太后只吩咐奴婢要尽心伺候好皇上。”

  多冠冕的言辞,然,现在,她能说的,也唯有这种套辞。

  “是么?太后恐怕要你做的,远不止这些罢……”他松开捏住她下颔的手,愈发凑近她,他的唇离她的,很近很近,正是这份近,她能清晰地触到,冰冷席卷过来,让她不自觉地想向后抵住岩壁,却被他用力地扣住,“朕可以遂太后的意思——”

  他说出这句话,眸华潋滟间,是迷人的笑意,可这层笑意落进她的眼底,只让她无措起来,而他似乎很满意看到她这种反映:

  “朕赐你一个机会,十日后,是太后的寿诞,若你在寿宴上,能献出一艺,让朕赞叹,那朕就封你做朕的妃子,如何?”

  “皇上,奴婢——”她想说什么,只是,她知道,亦是徒劳。

  “嗳——”他稍离开她些许距离,指尖点住她的樱唇,不容她说出拒绝的话语,“连朕的皇弟都对你青睐有加,想必,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对么?”

  不让他失望?这话背后的丘壑,又有几多呢?

  难道,仅仅因为,翔王对她曾屡次出手相救,让他不满?

  而,倘若她做不到,藉此,他反能将她彻底撇去,不必再顾及太后了吧。

  果然——

  “假如你做不到,那么,就休怪朕不怜香惜玉了——”

  说完,他骤然收手,看她竟是盈盈拜了下去,在结束对视的刹那,她的语意已恢复平静:

  “奴婢遵命。”

  他喜欢看她惊惶失措的样子,那她就做予他看。

  他让她献出一艺,以那样的条件,不管背后几多丘壑,她也必是要去做的。

  因为,他是帝。

  因为,这是太后的希望。

  太后救过她,她是记恩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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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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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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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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