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整理了头发,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发簪,没有插在头上,收进了衣袖。
临走前吩咐莹儿,“好好照顾宋鸾”。
魏子蘅与苏城望并肩而行,“苏大人,你在朝堂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你比本宫懂,如果这次他不遂了他们的愿会怎样?”
苏城望实话实说,“柳丞相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逼迫皇上,甚至不惜联合其他人,哪怕被惯上以下犯上的罪名,如今柳家的势力非同小可”。
“从柳茵茵的身上本宫也看出来一些,待会儿就靠苏大人了”。
“微臣一定竭力为皇上分忧”。
又走了两步,苏城望原本没打算说的话,还是说出来了,“以上的话只是微臣想说的”。
魏子蘅静待他的下文。
只听见他道,“皇上的意思是不管柳丞相说了什么,皇后娘娘都不要回应”。
“苏大人觉得这样就能行吗?”
“或许我们应该相信皇上”。
“我们?”魏子蘅只是笑了笑。
今日的阵仗不小,魏子蘅只有在随钟离誉登上皇位的那天才看见过这些大臣这么整齐的出现在朝堂。
坐在上面的钟离誉,从未有过的严肃,她盈盈一笑,行了礼。
钟离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笑了,哪怕脸上的伤痕还在,她的笑仍旧是最美的风景。
只是她越是淡然,他越是难受。
“皇后可知朕今日叫你前来所谓何事?”
“来时已经听苏大人提过,听闻柳丞相有话想问本宫?”
柳丞相腰板直挺挺的,“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不知柳丞相想问本宫什么事?”
柳丞相指着地上跪着的一个中年男人,“皇上,这个人曾是亡国安阳太子身边的人,当年安阳国灭的时候,一直没有找到安阳太子的儿子,皆是因为早在那时皇后娘娘就已经救走了那个孩子”。
魏子蘅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个人,有些眼熟,她想起来了,这个人确实曾在她皇兄身边伺候,却不是贴身的人,这么多年了柳丞相能把这人找来,也是煞费苦心了。
钟离誉质问那人,“你说你曾在安阳太子身边伺候,什么官职?从何时开始伺候,为什么安阳太子府被灭,你还活着?”
那人一一回答,“草民是安阳身边的侍郎,皇后娘娘,当年您还是安阳公主的时候,臣曾经见过您,您还记得我吗?”
魏子蘅不曾看他,“本宫向来记性不好”。
“娘娘出嫁的时候,臣也在送亲之列”。
钟离誉道,“朕没有让你叙旧”。
“当日东宫被烧的时候,草民奉了太子……魏子陵之命带着内侍女眷逃命,途中遇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得知魏子陵他们还未逃走,独自一人去了东宫。没过多久草民就看见皇后娘娘怀中抱着一个小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小世子,皇后娘娘带着那个孩子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柳丞相道,“皇上,微臣已经彻查过安阳的典籍,这人确实是以往安阳太子的近侍,安阳国灭那天他也在,安阳余孽非同小可,还是皇室余孽,请皇上圣裁”。
魏子蘅寒眸一闪,“柳丞相当着本宫的面一口一个安阳余孽,是存心想给本宫难堪?你别忘了本宫也是安阳人!”
“娘娘既然嫁给了皇上,那就是南溪国人,难道皇后娘娘至今还念着安阳,又或者娘娘心里还有其他什么打算”。
老臣就是老臣,不会因为她三言两语就心生怯意,反将了她一军。
“本宫既然已是南溪的皇后,心自然是向着皇上的,只是安阳毕竟是本宫的母国,做人不能忘本,丞相说是吗?”琇書網
“娘娘说的极是,既然娘娘心向着皇上,自然该为皇上考虑,所以还请娘娘把那位小世子交出来”。
钟离誉刚想开口,落在她眼中,她看了一眼他,先一步道。
“当年兄长的孩子确实被本宫带走了”。
“皇后!”钟离誉胸口起伏,膝盖上的衣服已经皱成了一团,“来人,皇后凤体未愈,神志不清,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柳丞相道,“皇后娘娘要是生病了,不如当场找个御医来看看,不过老臣看娘娘面色红润,并不像生病的样子”。
魏子蘅出乎意料的符合柳丞相,“柳丞相说的对,皇上,臣妾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既然清楚了为什么还说胡话,你可知道你说的这话意味着什么”。
“臣妾很清醒,自然也清楚臣妾现在站在那里,说的什么话。兄长的孩子那日确实是臣妾带走了”。
柳丞相咄咄逼人,“既然娘娘承认了那就好办多了,娘娘应该很清楚那个孩子意味着什么,算来他也有七八岁了,等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再过几年岂不是要与我南溪为敌?如今娘娘已是南溪国人,还请娘娘为了南溪国着想,把那个孩子交出来”。
“本宫承认带走了他,可没说他还活着!那孩子自打娘胎起就体弱多病,加上连日风波不断,又一路奔波,那孩子早就没了,这也是本宫懊悔很久的事,没能为兄长照顾好他的孩子”。
“娘娘说他死了?如何让人信服?”
“死了就是死了,难道你还想本宫带你们去把他的尸骨挖出来?!柳丞相你也有子女,若是你的孩子落到这种地步,你还忍心吗?!”
“若是为了我南溪国社稷,就算奉上老臣这条命老臣也绝无怨言,相信老臣的子女同样能理解”。
柳丞相一番深明大义的话,引得他那边的人连连符合。
“好啊,只要柳丞相愿意,安阳城以南四里地,柳丞相大可以去求证!”
“谁知道那里埋得是不是那位小世子,或许娘娘那时早就想到了后招,在那里埋了其他人”。
“本宫还没有这么深谋远虑。如今本宫说什么柳丞相似乎都不信,你是真为了皇上着想,还是为报私仇,才处处与本宫过不去!退一万步讲,真如你所说,你能时隔五六年把这个侍郎找回来,那么以柳丞相的找一个小孩子更不在话下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
钟离誉吼道,“够了,真相如何,派人去查证便是,你们一个身为皇后,一个身为丞相,公然在朝堂上争吵像什么样子!”
柳丞相自知没理,已有退缩的打算,跪在地上的侍郎忽然开口。
“皇上,皇后娘娘说的那个地方是……乱葬岗,安阳灭了之后,那里堆满了尸首”。
魏子蘅眼角一挑。
柳丞相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娘娘这么笃定,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退路!那么多白骨,谁知道里面是谁,那个孩子是娘娘的亲人,您怎么会容忍他死在那种地方,还请娘娘告知那个孩子的下落,否则……”
“否则怎样?”
柳丞相毕竟在朝堂打滚这么多年,有些话不该他说。
“还请皇上定夺”。
说完郑重其事的跪下,他身后的那些人也连连跪下。
魏子蘅很平静的看着他,似乎这件事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钟离誉道,“柳丞相觉得该怎么办!”
“废除魏氏皇后头衔,审问那个孩子的下落”。
“不行!”
“皇上!难道皇上到这个时候还想包庇她?”
“事情还未查清楚,怎么轻易定夺,传朕命令……将皇后……”钟离誉不敢看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打入天牢,直到她说为止!”
柳丞相还想说什么,被苏城望抢先一步。
“皇上圣明”。
苏城望身后的人异口同声,断了柳丞相的念头。
魏子蘅平静的接受了,“谢皇上”。
她起身,“皇上,去之前,臣妾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完成,还请皇上给臣妾一点时间”。
钟离誉怕她又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来,看着她笑容又不忍拒绝,“你说”。
魏子蘅走到那个侍郎身边,袖中的簪子翻转,手速极快。
不过眨眼的功夫,簪子已经直挺挺的插在那人的脖子上,他甚至连叫也没有来得及。
钟离誉只是微微皱眉,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柳丞相,“皇后,你是想杀人灭口吗?!”
“灭口?就算本宫要灭口也不会当着你们的面,再者他该说的不是都已经说了吗?这个人身为臣妾兄长的人,安阳的旧旧臣,如今去投靠柳丞相,背信弃义,小人行为!本宫这是在帮柳丞相,要是哪一天他连你也背弃了,丞相后悔可都来不及了”。
侍郎身子僵硬,口鼻冒血,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在场的大多是文臣,吓得直哆嗦。
那根簪子,魏子蘅自是不要了,轻拍了衣袖。
柳丞相道,“皇后娘娘当真放肆子,居然在皇上面前不敬”。
“本宫还没脱下这身凤袍那就始终是皇后,处理一个贱民的资格还是有的,丞相如此跟本宫说话,又何尝不放肆?”
“你!”
钟离誉一掌排在龙椅上,顿时惊起了几条裂痕,“朕的命令你们没有听见吗!还不快把皇后带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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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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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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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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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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