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染满血迹的衣裳还没有换下来,落在他眼里触目惊心。
以往生病也未曾这么厉害,钟离誉握着她冰凉的手,眼中的温度比她的手更低。
“御医呢!为什么还没有来!”
檀溪道,“皇上息怒,已经让人去请了”。
钟离誉盛怒,“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娘说有话想单独跟柳妃娘娘说,所以屋内只有她们两人,等我听见声响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这个样子了”。
“柳妃?”
“是,她现在正在门外”。
柳茵茵虽然很想搬到魏子蘅,却从没打算以这么直接的方式,要是魏子蘅今天出了什么事情,她保准跑不掉,到时候就算是她爹爹也未必救得了她。
柳茵茵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里急的团团转。
正焦急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黑色身影过来,虽然只是在册封那天见过一面,钟离誉的面容却牢牢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如此英俊神武且位高权重的人,让她心生向往,那天听说钟离誉要翻她的牌子,柳茵茵高兴了许久,早早收拾打扮好,从日落一直等到深夜,却始终没有等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一颗雀跃的心逐渐失落,身边的丫鬟劝了她,被她给骂了。
她安慰自己皇上政务繁忙,直到第二天听说皇上当晚在皇后处就寝,她柳茵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在房中摔了许多东西。
今天正好魏子蘅叫了她来了,一时气不过,才说了那些话,谁知道皇后这么不经气。
钟离誉远远走来,她想解释,可是钟离誉却像一阵风一样从她身边掠过,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没有片刻钟离誉又出来了,柳茵茵起了精神,还没解释,声音已经哽咽了。
“臣妾参见皇上”。
钟离誉声音低沉的可怕,“你就是柳茵茵?!”
柳茵茵浑身发麻,他的语气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是,臣妾正是柳茵茵”。
啪。
钟离誉一巴掌打在柳茵茵面上,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动手打女人。
柳茵茵被打的半张脸麻木了,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皇上……”
“你对她做了什么!”
柳茵茵反应过来他说个那个她是皇后以后,心中恨意徒然升起,“臣妾没有,臣妾好好的跟皇后说这话,也不知道娘娘怎么突然向臣妾冲了过来,说要杀了臣妾,皇上若是不信可问问皇后娘娘身边的檀溪,她进来的时候娘娘正掐着臣妾的脖子”。
“她要杀你?以她的功夫想杀你还不简单?为什么到最后你相安无事,她却昏迷不醒”。
“臣妾确实不知道啊,听说皇后娘娘之前一直在养病,或许是……”
“你明知道她有疾在身,还故意激怒她,你可知罪”。
柳茵茵跪在钟离誉面前,“臣妾错在没有及时留意娘娘的异样,当罚,其余的罪臣妾真的不敢认啊!”
钟离誉额上青筋暴起,“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皇后叫臣妾只是闲聊,并无其他”。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要是被朕知道是你让皇后变成现在这样,朕绝对不轻饶”。Χiυmъ.cοΜ
“皇上,臣妾想起来了,曾经有人用着臣妾的名号给娘娘送了一个簪子”。
“什么簪子?!”
“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木簪,不过娘娘拿着木簪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可是那个东西真的不是臣妾送来的,请皇上明察”。
“朕不想在这里看见你,滚回你的宫殿,没有命令哪里也不许去,但凡皇后有丝毫不妥,管你爹是谁,朕定让你五马分尸!”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对皇后娘娘不敬”。
钟离誉不想跟她多扯半分,待会儿自然有人‘送’她回去。
刘御医给魏子蘅把过脉,面色越来越凝重。
钟离誉已经没有耐心,“她怎么样”。
“臣不敢隐瞒皇上,娘娘这次的情况不乐观啊,娘娘的身子本已极为虚弱,这次大动肝火倒是五脏六腑受损,臣只能开药调理,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可有生命危险”。
“只要过了今晚娘娘就能醒来,只是这一次伤了娘娘根源,以后切不可再动怒,否则……”
“知道了,开药去吧”。
钟离誉握着她的手,如今的她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他小心呵护着她,不想让任何人碰她,现在可好不过一个转眼居然伤成了这样!
他就知道不该再把她放到后宫的尔你我炸中。
好在魏子蘅第二日一早就醒了,只是面色苍白的可怕,刚睁开眼,面上一个黑影。
“蘅蘅,你好些了吗?”
魏子蘅听见熟悉的声音,心中一凉,喉头仍有些痛,说出来的话也是嘶哑,“没事”。
“你吓死我了”。
魏子蘅这才看见他满眼通红,一看就是整夜未谁,她心里五味陈杂,想抚摸他的脸颊,手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被他抱在怀里,他身上的暖意怎么也驱散不了她四肢的寒意。
“我已经没事了,你该去上朝了”。
“我怕我这一走你又出了什么事”。
“你不走会有更多人来找我麻烦”。
“蘅蘅,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好好保护自己别再受伤”。
魏子蘅侧过头去闭上眼睛,“我有些乏,想再睡一会儿”。
“好,我很快过来”。
魏子蘅养病的这几日柳茵茵一直被禁足,她宫殿的东西已经被她摔的七七八八,琴儿拦也拦不住。
“娘娘你别摔了,消消气”。
“你让本宫怎么消气,皇后已经醒了,她要是把那天的事情告诉皇上,你让本宫怎么办!”
柳茵茵一边庆幸皇后醒了,一边又怕她醒过来,虽然这两天言宁宫那边还没有动静,谁能保证一直都没有动静!
“娘娘,依奴婢看您向皇后说起的事,她一定不会告诉皇上,您别担心”。
“她不说这件事,总能找到理由来害本宫,皇后受伤了是事实,皇上只会在意这件事,你要是担心本宫就给本宫想想办法!”
“这……”
柳茵茵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又是一顿火气,“去把雯妃给本宫叫来”。
“是,奴婢这就去”。
钟离誉站在言宁宫门口,“她还没起?”
檀溪道,“已经起了,不过她说身上倦,不想见其他人”。
“连我也不想见?”
“这话可没说过,不过她怎么会不见你,就算她不想见你这也不是来了吗”。
“难道你没察觉到她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吗?虽然她嘴上不说,可眼神骗不了人,那日伤的定然不止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那天她特意把我遣出去,跟柳妃在屋内说话,等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她醒来也什么都没说”。
“她有没有跟你提起一个簪子”。
“什么簪子”。
“连你也没说……”
钟离誉在魏子蘅醒来的第二日,问过柳妃那日提起的簪子,被她搪塞过去。
她言语闪烁,定是瞒了什么。
“我进去看看她,这几日后宫的事别让她劳累”。
钟离誉进去后,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钟离誉身形一震,“谁又乱嚼舌根?”
“不关他们的事,这么多年了我自己的身体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加上这一场病,应该没多久了吧”。
钟离誉掰过她的脸,“不许胡说,我也不准你死,我还要你陪我青丝覆雪,我们还没有生孩子,我还没带你去过信阳”。
魏子蘅听着他这话,越发觉得心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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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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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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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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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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