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有秘密,宫家也有,更别说那个混乱不堪的红帮,以及大大小小的帮派。
这上流社会的人,家庭关系的混乱,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说到底,宫连也是个心中有恨的人。他父亲是老宫爷的弟弟,因为这个女人,他和老宫爷决裂,整天抽大烟最后废了,后来宫连被老爷子接回来养大。说到底,南北,宫连应该恨着宫家。”说到这,吕连生似乎有些怅然的看着夜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南北,你说这人世间的情,怎么就那么难断。一个人戎马一生最后都毁在一个情字上。人说无情道有情。南北,我娘就是个痴情的人,她死之前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儿啊,娘希望你这一辈都不要为情所困。”
他苦笑,半晌,“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这样的吕连生让南北微微诧异,一直以来他在自己面前都是开朗明亮,没想到他这般怅然的时候她的心口竟如此之痛。
夜光如水,看着这样的他,南北突然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一只手捂住那疼痛不已的胸口,鬼使神差,她分不清是身体里那个她,还是她自己,伸手附上吕连生的头,摸着那柔顺的头发,竟是那么的自然,“慕倾,别怕。”
吕连生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南北像是惊恐不已。他想否认,可是那女子的眼神却像是将他定住一般,所有的说辞所有的后续,似乎都一下子噎在了嗓子里。
可南北都控制不住自己,一行泪缓缓流下,却挤出一个笑容,“慕倾,别怕,我在呢。”
这一句,南北清晰地知道不是身体里那个她,而是真真正正的自己。
她想起林舒说的那些话,起身解开他的扣子,伸手摸上他微凉的胸膛,一直摸到左胸那个刀疤。终于捂住嘴,不能自禁,“慕倾,对吗,吕连生,你根本不是什么吕连生,你是慕倾,你是宫义。”
终于泣不成声。
吕连生却是惊讶的楞在那里,双眼猩红不可思议,眼睛闪着波光粼粼的东西。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而是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山林中。而她则是在他面前哭到双肩微抖,情难自禁。
而在这颤抖不已的哭泣中,南北伸手颤抖着举起枪,指着吕连生的头,“其实是你对不对,根本不是宫连,真真假假,你不过想最后嫁祸在他身上。”
南北眼泪横流,“你其实就是二爷,对吗?”
吕连生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哑然失笑,满眼凄清,“你早就知道了?”
南北却是摇头,“到你说宫连的时候我都不确定,连生,是你太忘情了。”
南北看着他那张脸觉得心痛不已,那种痛已近超越了无法控制的心痛,南北深切的体会到,这种痛是她自己在痛,他曾是她最重要的朋友,就算是现在她也不会开枪,不会忍心让他去死。
吕连生恍然,望向天空,是啊,是他太忘情了。因为忘情,谨慎如他也露出了马脚。
可是面对她,他如何不忘情。
时至今日,他又想起母亲那句话了,她说她这辈子就输在了一个情字上。她是那样一个厉害的女人,有人曾预言她能成为上海滩第一位女枭雄,可是这位女枭雄却那样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当年她还是个小乞丐时候施舍她一块大洋的少爷。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都说凤莲使尽手段接近宫家老爷,可没人知道,宫老爷都不记得了,那个天桥下的小女孩,在阳光里一抬头,撇见那天人之姿的少年。就注定了一生的孽缘。
只是她的爱太浓烈,太疯狂,无所不用其极,终于成为了他的枕边人,可是梦醒后不是爱意而是怨恨,怨恨她设计他,接近他,怨恨她的不择手段。
可他底给了她名分,可也给了她终生爱的囚禁和惩罚。
让她日日目睹他对妻浓烈的爱意,并再也没有碰过她。
她生了儿子,老爷子只看过一眼,送了一个义字!
这个义像是彻底摧毁了她,他对她只有义,没有情!
她死之前说她不怨不恨不悔,唯一愧疚的是曾经那个深爱过她的宫连父亲。
情这种事,不就是你爱我我爱他的吗?
她说,慕倾,娘希望你这一生都不要为情所困。
他看着眼前泣不成声却倔强拿着枪指着他的南北,“吕连生,没有宫的保护,只剩吕,没有寸草心的莲,只剩连。”
母亲不爱叫他宫义,每叫一次,她都心痛一次。
所以,他叫吕连生。
“都是你做的对吗,你是幕后的黑手,什么安家,不过是你想理由安家栽赃宫家,弄垮宫家的手段,可是你因此害死了春美!我一遍一遍信你的谎言,吕连生,我南北前世今生都没信过什么人,你算一个。”
她从不是这般爱哭软弱之人,可是枪口没动,她止不住眼泪,“你设计的大赛黑衣人,你操纵了柳畅源,制造了暴动,害死了那么多学生和民众,是你!”
想想上海滩生灵涂炭的那一天,她无法想象,多大的仇恨让一个人以牺牲整个上海滩为目的。“药是杰克做的吧,我早就该想到,迷幻剂,对吗?”
吕连生没有回答,只是那样望着她,望着她,最后闭上眼睛。
南北举着枪,春美得死在眼前划过,大暴动的混乱在眼前划过。
她举着枪,他就那样看着她,不不不,不不不。
“不!”南北开枪了,却是举向天啪啪啪的枪声震天响,她痛苦的哀嚎,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
吕连生看着南北,半晌,“谢谢你,南北,谢谢你没开枪。”说吧,站起身来,吃了一颗药丸,身体不在羸弱不再无力,他望着地上女子,“左边山林地下有个洞,里面我让杰克用了迷魂药,他们在里面会以为遇到了鬼打墙。”
他轻轻地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忍着胸口的痛意,“南北,下次见我的时候不要手软,因为我也不会手软,因为再见面时,你我就是敌人了!”
说吧,吕连生快速走到山崖边,突然从崖边的石头下拿出一卷绳子,速度极快的消失在山崖边上。
图留着森林的安静,像是了最后留给南北的叹息。
没有给南北多少感伤的时间,那边逃窜的山匪就过来了,黑压压一片,不知道和宫瑾山那些人对决的如何,南北惊异的发现火光之下的山匪竟然数目奇多,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忍痛爬到树上,看到火光之下,宫瑾山带的人竟不及山匪的二分之一。
shit!判断失误,连她都以为山上不过就是几个占着地势好,背后有高人指点的乌合之众,这么大点山能有多少人,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怕是之前早就集结了这座山所有的山匪成为一家了。
正看着人向这边一边打一边退着,南北也不迟疑刚想下山坡去找春雨,可就在那一片厮杀中看到了一个人。
只见他永远冷着一张脸,即便那张脸上已溅满鲜血。
南北皱着眉,迟疑了几秒,咬牙继续走自己的路,可是只走了几步,便暗骂自己真是欠了他的,转身摸了尸体上两把枪揣,便向火光那边杀了过去。
此时什么枪炮已经不管用了,直接近身肉搏。宫瑾山一番处于劣势,以一敌十,刚看了个山匪的脑袋,眼看另一边就要刺穿他的胸口,南北内在树上一枪打在那个山匪的身上。
一声惊雷并不引起这混乱场面的注意,可宫瑾山却是猛地回头,看到树上的南北,眼中亮了起来,也不再迟疑,继续战斗。南北皱着眉头,从树上翻下来,和他背靠背对敌。
“幸好你没事。”没想到宫瑾山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南北一刀砍在一个山匪身上,抹了把脸上的血,靠在他背上冷笑,“三爷现在自身难保还有心情顾及别人?”
“没想到人这么多,我带的人不够,又都是在这边临时雇的,没想到他们上面竟然还有埋伏,死了一半。不过这边打的这样凶,司令那边很快就会派人来支援了。”
“别把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保命最重要。”
一个回身南北和他竟然默契的同时刺掉对方身后的人。
“想想办法,别没等到救兵咱们先挂了。”
南北看着他带的人一个个倒下,也就他俩这边人还行。
宫瑾山看了看四周,“你找到人了吗?”
南北想起吕连生一滞,“一言难尽,现在不是说的时候,往左边那边走,春雨他们被困在下面一个洞里了。”
说吧,默契的一人掩护一人赶紧上树,想招呼着剩下的人,却发现早没什么剩下的人了,这山匪竟然先来了救援,擦,他们竟然那还有人。
那山匪后援先到了,开枪射击。
他俩也没迟疑,直接你推我拽的在树上飞奔起来,身后却追着大把的山匪,枪林弹雨。两个人身上皆是被流弹擦伤。
狂奔的路上南北还不忘嘲讽,“宫瑾山,你还劝我别掺和这个别掺和那个,我看就你宫家事多,我这几次犯险全都和你有关。”
宫瑾山一面跑一面不忘大笑,“这说明你我有缘。”琇書蛧
“放屁。”南北骂道,后面的子弹如雨,南北身上有伤,动作逐渐变慢,豆大得汗流下来,都不在说什么话了,宫瑾山在南北即将摔倒的时候一把拉住她,巧妙地躲过了两颗子弹,索性拉着她一起跑。
“快想办法,再跑你我都要挂,这司令也是的,怎么还不来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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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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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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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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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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