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坐在凳子上,按着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悠悠的,“这帐中香味道真是别样啊,怪不得银头每晚都要来,这欲仙欲死的滋味就如鸦片一样让人难以戒掉,你说是不是,瞧月小姐?”
月玫瑰的脸更加白了,盯着南北,“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南北暧昧之际,“听闻瞧月小姐美艳绝伦,你说我想干什么?”
月玫瑰脸色变了变,“我劝你还是别动我了,银头可不是省油的灯,一看你就不是这边的人吧,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认清自己的身份,无论你在你们那多厉害,到了广州这边就是龙仙帮的天下。”
南北玩着手里跌茶杯,嘴角拉出一丝嘲讽,“身份?这位小姐,不瞒你说,我恰恰是知道你的身份才来的,没想到你在这边也混得风声水起,就是不知道你这次用了什么法子躲过了银头哥对你的调查,你说是不是啊,月玫瑰小姐。”
月玫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脸立马铁青。
南北站起身来,把玩着梳妆台前的胭脂水粉,“看来月玫瑰小姐很怀念在上海的时候啊。”
“你再不说我叫人了。”
“要叫你早就叫了,月玫瑰你现在比以前聪明了,知道瓜田李下的厉害,可是却还是不够聪明。”
南北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嘴角拉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以为月小姐恨我入古,我化成灰也认得呢。”
月玫瑰惊讶的指着南北,颤抖,“你你你,怎么会是你。”惊讶之余身体向后,茶杯被打落在地,啪的一声。
朝云进来,“楼梯口的小弟过来了。”
南北却是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月玫瑰。
“瞧月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弟跑到门口询问。
月玫瑰看着南北平稳声音,“没,没什么,不小心打了茶壶了,我一会叫人来收拾。”
“好,瞧月小姐准备着吧,银头哥找人带话来说他一会就到。”
月玫瑰一慌,“好,好的。”小弟走远了。
月玫瑰脸色却如土灰,看着南北,“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小姐,哦,不,应该是瞧月小姐,我在这见到你才是觉得奇怪呢,而且,你曾经不是最讨厌我的吗?深恶痛疾,甚至不惜利用李媛媛想借刀杀人除掉我,只可惜我命大,你那砒霜分量不足啊。现在倒是唱我的歌了,刚才在台下,听得我都感动了。”
月玫瑰脸色不好,额头上都是汗,身体都站不稳了,如同吞了一只苍蝇卡在了嗓子里上不去也下不来,除了恶心,更是害怕。
半晌。“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可没那么多心思找你,不过是来广州谈生意,听说花柳街有个出众的女子,本想看着不错挖人回上海滩的,却没想到遇见了老熟人。”
南北这句话平常的语气,可是月玫瑰却是觉得比南北删了她几个耳光还难受,在一直嫉恨的女人面前,自己如此狼狈。
凭什么,当初她月玫瑰才是七彩虹第一把交椅,南北一来什么都夺走了,现在自己沦落到了要来花柳街当娼。
说出来是银头哥的女人威风,却还是养在玉香楼供人玩乐的女子,而且,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银头,就是个变态!
无论现在多恨,多想将眼前的南北撕碎,可是理智尚存还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南北,过去是我不对,我一时鬼迷心窍,可我现在不在上海了,威胁不到你,我现在过的日子也不好,你就饶了我放过我吧,好吗?”
南北却是不紧不慢的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细细品来,“听说月小姐在广州这边也没少折腾,这楼里不少人都被你踩下去了。”
月玫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求你了,我就是混口饭吃。”
朝云将她拎了起来,“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在银头面前拆穿你?”
南北摇头,打开那个冒着软烟儿的香炉,用一旁的跳箱簪子挑了挑香粉,“我可不是你们这种勾心斗角只会对女同胞下手的无聊人士。和你做个交易,你答应,我带你回上海。”
月玫瑰孤疑的看着南北,显然不敢相信。
南北却没和她废话,起身,站在镜子前,一点一点耐心地比着人皮面具,这面具是要用特殊的药水,撕下来不能再贴回去。
“你想干什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南北回头,笑的灿烂,“不,你还有选择。”
外面由远及近有了脚步声,沉重有力,月玫瑰突然像受惊了的兔子,从门缝看出去,急的不行,“你到底想怎样啊,他来了,怎么办,求你们了走吧,行吗?”
南北却依然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崩溃边缘,“好好好,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南北站起身来笑着在耳语了两句,她一脸的惊恐,可是门外脚步声更近了,情急之下,月玫瑰眼睛转了一圈,“好,我答应你。”
南北终于笑着摸了一把月玫瑰娇嫩的脸蛋,“瞧月小姐,希望你不要食言才好啊。不然不只是上海你回不去,广州你也呆不下了。”
说吧和朝云起身从窗口跃了出去,就在几乎同一时间一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却自带戾气的男子推门而进。
月玫瑰只觉得心脏还在狂跳,窗子还在微微颤动,她尴尬的平复了心情,笑着,将窗子关好,“银头哥,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我的表演都没看。”
银头一脸淫笑,看着如此娇媚的小美人,一把拉到怀里,“怎么,等不及了?”
没多一会,屋子里就传出了月玫瑰惨绝人寰的尖叫。却被前院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声音所掩盖。
南北站在不远处的街上,挑了挑眉。
“小姐,我怎么就信不过这个月玫瑰,她反咬一口,咱们怎么办?”
南北却是嘴角拉起一个笑意,“那也要看有没有选择的机会。我根本没想过这个当红的妓女是月玫瑰,不过是熟人更好拿捏,朝云,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朝云笑着说,“我可不能光看戏,朝云还要唱一出大戏呢。”
南北挑眉赞赏的对着朝云微微一笑。
花柳街自瞧月姑娘来了之后便是一家独大,凭着歌喉抢了一整条街的生意。可近日,花柳街花满楼,一阵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的声音却瞬间将刚走到街口要去玉香楼的客人生生拦在了门前。
只见多日不曾有什么生意的花满楼,二楼缓台对着街道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布置成了出将入相的戏台子,一群吹拉弹唱,引出了一位长袖青衣,缓缓地唱着霸王别姬。
那嗓音委婉动人,戏子身段婀娜,那一回眸,一下腰,夺了众人的心魂一般。
只是这霸王别姬有虞姬无霸王,着实让人心生遗憾。
却只见那戏子,嗓音洪亮拖着戏腔,冲着下面观望的老板客人们,甩出长袖,有人拉住那袖子,却被牵了魂一样就这么牵进了花满楼里。
自此整个花柳街像是爆炸了一样,不知谁在街头巷尾散布了消息,花满楼请了一位彼时名角坐镇。
这戏子在民国虽也是娼妓一般下九流,可戏子进青楼还是拔一头,竟是以头牌身份进来的。
顿时人满为患,吸引大批客人觉得新鲜一掷千金,楼里姑娘们都打扮成青衣扮相,搂着虞姬入怀,诸位老板也觉得自己是霸王了。
当夜银头便拔了头筹,笑眯眯的进了戏子房间。
可里面竟然一片漆黑,“小美人,和我玩躲猫猫吗?”
“郎君。”一声戏腔,银头顿时精虫上脑。
看见前面点点亮光,银头一下子扑过去。
一股熟悉的异香。可却又不同。
银头眼前顿时发亮,看到一个婀娜多姿的戏子引着自己,“来啊,来啊。”
像是股迷心窍了一般。
可是突然笑容一凝。
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戏子,只见邪魅的眼角上调。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听说过血海棠吗?”
“什么海棠?”银头戒备着,可是屋里的香气却是让人头昏眼花,下一秒钟,便不可思议的喉咙一痛。瞪大眼睛看到满脸被溅到鲜血的戏子,“现在知道了吗。”
朝云擦了擦脸,对着暗处的南北,“小姐怎么办?”
南北走出来看着地上的人,拿刀切下头颅,用布包起来。“尸体让阿山放好,还要用。”
那夜本来月玫瑰还在房间里烦心,一是南北的事,自己偷偷用了银头的人去做掉她,可是这些人却说人都没见到,到是把码头那批货莫名其妙丢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银头知道货是自己顶着他名调走人才丢了,自己一定死定了,还有南北那边,她总觉得事情蹊跷。
可是又想到自己现在的靠山可是比祥进宇厉害多了的角色,便镇定了一些。
而另一方面烦心的却是那花满楼突然出现的戏子。
可就在她烦闷的时候,窗口突然扔进来一个布包,砸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吓得她一叫。
月玫瑰心脏突突的跳,看着那布包竟然渗出血来。
“不打算看看嘛?”
月玫瑰一抬头,不知何时南北如鬼魅一样出现在身后,伸手将那布包抛到她怀里。
布包露出一角,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只顺风耳。
“啊。”月玫瑰一把将其扔在地上,空气中传出一股尿骚味。
南北皱了皱眉头,这就吓傻了,“月小姐,派来找我的人,当真不怎么样。”
月玫瑰惊恐的瞪大眼睛,第一次发觉自己过往做的事是多么的愚蠢,趴在地上,“南北,饶了我吧,求你了,我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你叫我干什么都行,干什么都行。”
南北似乎颇为无奈的,“月小姐,你说要是银头的人头出现在你的房里,任凭你房间里这些迷香,龙哥抓不住凶手,可怎么办啊?是不是要给兄弟交代也要抓出个凶手啊。”
“我做什么都行,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南北求你了求你了。”月玫瑰,双眼发直,趴在地上,几乎能闻到地上的那股血腥味。
“那好就按我说的做啊,电影公司左老板一向是妻管严,可是爱戏爱的什么似的,别人请看戏,左夫人必定不肯的,可要是银头哥请,那就不一样了对不对?”
南北起身,在月玫瑰耳边,“想想大上海,再想想这个。”南北笑的诡异,指着地上那颗人头。
月玫瑰哆嗦着。南北在她肩上拍了拍,“别怕,做的自然一点。”
银头哥这两天沉溺于戏子处不可自拔,放出这股风去,南北用阿山的人悄悄替换了银头原有的小弟,顺便又放了几船“货”。
紧接着广州便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花满楼老鸨,在叫戏子起床的时候,发现了身首异处的银头,还有拿着刀不可思议,满眼迷惑的左老板,老鸨一嗓子,叫醒了全楼的人,死的可是银头啊,龙仙的银头啊,不只是惊动了龙哥,一早上把全广州的都惊动了。
第二件,龙哥正焦头烂额,金头正死了死对头洋洋得意的时候,玉香楼的瞧月姑娘跑出来哭诉。
说是左老板几次强迫自己,后又威胁自己要是告诉银头,就让金头哥杀了自己灭口,并暗中调配了银头哥的小弟,放了银头的货,为的就是让金头哥上位。
不管月玫瑰这话多牵强。多值得探究,可是在这种死了帮派重要人物的节骨眼上,无疑都是火上浇油。
一直处于看好戏的金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惹祸上身了。
这则新闻就好像涨了翅膀一样游走在大街小巷,配合着瞧月姑娘的话,翻转成不同版本,天桥说书的就有好几段。
金头第一次这么害怕,倒不是怕银头那些人,也不是怕丢的货让他脱不开身,而是怕龙哥。琇書蛧
可就在这时,金头的府上收到了一封来自安培生未婚妻的信。
代表安家终于来了信。
金头思量了半晌,对手下人,“把那个安培生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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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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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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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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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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