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沉默的将凳子重新移回来,坐了上去,一言不发。
而玉楼几人,则是满脸的忿忿不平。
“吃饱了,就回去休息,无聊的话就去马车里给大白和小白喂一些东西,吵什么。”姜曦禾起身,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掌柜的面前,“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掌柜可没心思管他们的闲事,见着那银子顿时就眉开眼笑的收下:“多谢姑娘了。”
姜曦禾颔首,便转身上了楼梯,玉楼见了,她瞪了朝暮一眼,也急急忙忙的跟着跑了上去。
掌柜收了银子,又重新溜回了柜子边上,拿着算盘打着,小二也假意借着擦桌子的活儿,跑到了掌柜的跟前去,和他嘀咕:“这是哪里来的贵人,出手竟然这般阔绰。”
“不知道,反正咱们有银子收就好。”掌柜拨着算盘珠子,笑道,“要是再多来这么几位贵客,没准啊,咱们就能提前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小二听了也是颇为兴奋,搓着手:“那掌柜的,我们可以去哪些地方啊!”
“都行。”掌柜摸着银子喟叹了一声,“快上去好生生的伺候贵人。”
“知道知道。”小二也是笑的颇为心满意足的跑了过去。
还未到屋子,两人就被小二叫住。
“小哥可是有事?”姜曦禾狐疑的看了小二一眼。
“有的有的。”小二肯定的点点头,“如今我们这儿贫瘠,流寇横行,一旦入了夜,还挺姑娘们多加小心,那些流寇可都是不讲理的土匪。”
姜曦禾颔首:“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那就是请姑娘们不要点灯。”
“多谢提醒。”姜曦禾福身,“还麻烦小二哥将这话给我那些属下带一句。”
“刚刚掌柜已经叮嘱过了,还请姑娘安心,若有什么事,姑娘尽管唤小的就是,小的就在楼底守夜。”
刚进屋,那种潮湿的霉味就冲了过来。
姜曦禾走到窗子边,将原本紧掩的窗子推开,清风灌入,很快便将那潮湿的霉味吹散了许些。
“这件客栈平日都不通风的吗?”玉楼拎着茶壶到了半盏茶,许是也对这里颇为不满意。
“应该不是刻意如此的。”姜曦禾折身回来,在桌边坐下,“你忘了吗?这里有流寇。”
“为求平安,所以家家户户才回紧闭门窗。”姜曦禾支着头看过去,“你说我们这儿要是长亮下去,会不会引来那些流寇啊。”
“主子。”玉楼叹气,“并非是奴婢冷血,只是主子您身子为好,实在是不宜在惹这些事。”
风将姜曦禾脸吹得煞白,没有半分血色,她的嘴角缓缓地带出了几分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非当年我一意孤行,潜入燕朝,那哥哥也不会有机会屠城,这里也不该是如今这般荒凉的样。”wWW.ΧìǔΜЬ.CǒΜ
玉楼伸手覆上了姜曦禾的手:“主子又何必这般自责,若非主子当年偷回布阵图,那大燕那还能存在?主子,您没有错,你们也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可百姓何辜。”姜曦禾叹了一口气,“去将窗子关上吧。”
“那这里的事?”玉楼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姜曦禾。
“多留一天,那些殿下的腰牌,去西北军驻扎的地方走一趟吧,若他们不肯出兵,那就只能等着殿下回来处理了。”
听见姜曦禾的话,玉楼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殿下要亲自上山剿匪了?吓死我了!”
“我如今这个身子,去了也只能算是一个拖累罢了,况且我还不想死了。”姜曦禾低头一笑,“收拾收拾,就睡吧。”
“嗯,主子您舟车劳顿,那属下去打桶热水来,给主子您擦擦身子。”玉楼娇娇俏俏的笑着,脚步轻盈得就出了屋。
玉楼才走一会儿,她便听见了窗子底下传来了熟悉的嘶吼声,她一推窗,果然就发现了下面两团白绒绒的东西。
她将窗子大大的打开,大白犹豫了一下,然后就站在了地面上,似乎想要大白踩着它上来。
虽然狼不擅长攀爬,可虎的跳跃能力还不错。
姜曦禾见了笑了笑,身子就往后面退了几步。
没一会儿,她就瞧见大白背着小白轻松的跳进了屋子里。
这也亏得地方不算高。
等一落地,大白便将身上的小白抖了下去,然后愉悦的就扑在了姜曦禾,不过它没敢往身上扑,只敢扑过来,然后蹭着她的腿。
小白落地,抖了抖毛,也跟着过来,卧在了姜曦禾的脚边。
玉楼回来的时候,突然就笑了:“这两家伙还是挺通人性的。”
“估计也是怕了。”姜曦禾蹲下身,将大白搂在了怀中。
不知是不是已经习惯总有一人能护在自己的身边的感觉。
晚间的时候,她却无半分睡意,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实在是难以入眠。
每一次她翻身,身下的床都会咯吱的响一声,床脚像是腐朽了似的。
等到了深夜,实在是了无睡意,姜曦禾干脆翻身坐了起来,抱着被褥,在地上打了地铺,挨着大白。
大白见她过来,立马就亲热的将头伸过来,和她蹭了蹭,然后将自己的肚子露了出来,让她睡在期间。
姜曦禾将自己的缩成小小的一团,裹着被褥,就将头贴在了大白的腹部,另一边的小白见了,也将自己的身子凑了过来,在她身侧护着她。
玉楼有些羡慕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大概只有天知道,她也很想蹭过去,抱着软乎乎的大白睡,不过她只是有贼心没贼胆。
玉楼羡慕的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裹着自己的被子,睡了过去。
就在两人刚躺下,街道上却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
声音响起的刹那,姜曦禾便警惕的睁了眼,玉楼也在瞬间翻身坐起:“主子?”
“没事,不过是流寇横行罢了。”姜曦禾安抚了大白和小白后,便起身行止了窗子边,微微的将窗子开了一条缝。
只见原本深夜无人的街上,此刻却举满了火把,下面有一行骑着骏马的人,各个都是虎背熊腰的汉子。
火光灿灿,几乎要映亮这一片的天。
“已经横行到这种地步了吗?”姜曦禾将窗子重新掩上,回头玉楼正站在她的身后,“你们出手,有几分把握。”
“天黑隔得有些远,属下看不清。”
姜曦禾没有动,只是隔着那扇窗,倏然就拧了眉:“他们想去哪?”
玉楼也有几分惊心:“主子。”
“这个附近都是商铺,自然是要打家劫舍的,只是不知道,他们选中的事哪一家?”姜曦禾抿着唇,带出了几分森然,“你说他们选中这家客栈有多大的可能?”
玉楼沉吟了半响道:“八成。”
“我觉得也是,去准备吧。”姜曦禾眉眼也是完全沉了下去,“真可惜殿下走得早,要不然定能瞧见这副模样。”
“属下这就去通知长沂他们。”玉楼刚说完,就感觉下方传来了响动,连带着整个屋子,都有几分震动。
“还真是蛮横。”姜曦禾嗤笑,耳朵动了动,听见了走廊上细微的脚步声,“他们如今也过来了,你不用去了。”
玉楼退回了原位:“那下面我们要管吗?”
“朝暮已经下去了。”姜曦禾又将窗子推开了些,“这个地儿,是大燕的,而他的主子是大燕的储君,你觉得他会坐视不理吗?”
“或者将心比心,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大楚,你会出手管吗?”
玉楼有些惭愧的低头:“会。”
“玉楼,记着我一句话,不管楚燕是否会再次开战,不过百姓却是无辜的,你要恨,恨得也该是临安和京城中的那些勾心斗角的权贵人家,而不是这些平民百姓。”
“每次打仗,这些人便注定会流离失所,颠沛无依。”姜曦禾目光点点的暗沉下去。
下面,那些人已经闯了进来。
掌柜和那个小二那些人揪着踩在脚下,刀尖已经逼近了他们的眉心:“哟,掌柜的好久不见。”
“黄大人。”掌柜其实也有一把年纪了,如今也觉得腰背都在疼,好像要断裂了一般。
“掌柜的最近生意应该不错吧。”那人刀尖在掌柜的脸上划着,“你说,你有了生意,是不是也应该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兄弟啊。”
“当然当然,孝敬大人们是理所应当的。”掌柜笑的掐媚,“周子你还快去将银子给大人们拿去!”
另一个踩着小二的人,将人松开,口吻带着几分打趣:“还不快去给弟兄们拿。”
小二连滚带爬的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去了放着算账的柜子旁。
朝暮在暗中看着,刚准备带人气势汹汹的下去,一只白嫩的手,就从后面拉住了他:“别急。”
朝暮握着剑的手松了松,终究是没有莽撞的闯出去。
摸到柜台边放着钱财的那个箱子,小二想了想还是一闭眼,将今儿得的一锭银子给摸了出来,捧到了那些人的面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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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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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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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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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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