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李子安急匆匆赶到大堂,“听王伯说,咱们家的铺子出问题了?”
李老爷回神,见自己儿子担忧的神色,他敛去眼底的情绪,面上的神色恢复了些,回道,“确实出了些问题,但这些爹都能处理好,你别担心。”
虽说他爹这般说,但李子安也知道此事并未有他说得那般轻松。
他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爹,张大人那边路子广,也认识些朝廷中的人,要不要找他帮忙?”
“不行。”李老爷立刻回绝,脸色不愉,“上次的事已经欠下他一个人情,况且这次还牵涉到朝廷官员,张大人也未必会答应帮忙。”
“可……”
“好了。”李子安还想说什么,却被李老爷出声打断,他长叹了口气,缓缓道,“生意上的事为父自有办法应付,你不用太过担心。对了,孟家那件事你处理的如何?”
提到这事,李子安面上神色霎时便阴沉起来,咬牙切齿道,“孟家那小子嘴巴紧的很,孩儿对他软硬兼施,他就是不答应。”
“逼迫他他都未答应?”李老爷脸一黑,面色冷得犹如腊月寒潭。
“嗯。”李子安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李老爷双眼微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旁边的桌案。
安川和临安的生意怕是难以挽回,好在李家的基业大部分还在荣州,倒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过……
思忖片刻,他慢慢地扯了扯唇,“眼下是非常时期,看来得用些非常手段才行了。”
闻言,李子安眼前一亮,转过头,“爹有办法对付那小子了?”
李老爷微微颔首,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落日的余晖渐渐暗淡下来,很快便到了暮色四合,花灯初上的时刻。
李子安出了大堂便疾步往自己的院子而去,前脚刚踏进院子,他便急忙招来随从,“孟远人呢?”
“回少爷,他刚刚出府。”随从回道。
“出府了?”李子安嗓音不由尖锐了几分,须臾,他转身沉声命令道,“你赶紧去将他拦下,就说本少爷找他有急事,然后带他到我房里。”
随从有些怔愣。
“还不快去!”李子安见他还不动,神色一凛,伸腿便是一脚踢向他。
“是……是!”随从立时应下,飞快出了院子。
没一会,李子安也转身回了屋。
夜色渐深,不知怎的原本还有月色的夜空忽地便下起雨来,转眼间那雨越下越密,潺潺缠缠,与夜色混在一处,幕天席地,烟色朦胧,却是沾衣欲湿,杏花牛毛一般。
不多时,地上便渐渐湿了。
“啊!”忽然,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惊得不少人家重新点了灯。
而彼时荣州城一条漆黑的巷子中,倏然跑出个人来,那人神色慌张的往巷子那头跑,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待他跑出巷子,后面紧接着追来一批人,看打扮似乎是哪个府里的家丁,这些人手中都拿着火把,其中一人说道:“快,分头追。”
“是。”说着便分两路追了去。
不消时,巷子又恢复了宁静,似乎刚才的事并没有发生。
翌日,一场夜雨将荣州原本燥热的天气变得清爽了几分,街上的人也多了些。
“让开让开!”
忽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出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来。
有行人驻足观望,只见一群官府衙役全都向西街跑去,为看热闹,这些人也都纷纷赶了过去。
到了西街便瞧见衙役正从民宅中带出个男子,身后还跟着跑出一位女子,那女子口中喊到:“各位官爷,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相公就是个读书人,怎么可能做出杀人的事呢?”
“杀没杀人到了衙门再说,带走!”
“是!”
“官爷官爷……”女子跟着追过去。
待官府将人带走后,周围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诶,他不是那个孟书生么?”
旁人回道:“是啊,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想不到居然会杀人!”
“谁知道呢!”
“听说死的是李府的少爷李子安。”
“死的是李府的少爷?”有人似是不相信,讶异道。
“是啊,这不,官府的人不就过来抓人了么。”
“可李子安不是前两日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死了?”其他人也同样疑惑道。
“这平日里孟书生与李家少爷节了不少梁子,这事儿说不定就是他干的。”在一旁的另一个人也围了过去,说道。
闻言,他身旁的人慌忙扯了扯他的衣袖,“诶,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不是他杀了李家少爷,咱们去衙门一看便知,不是么。”有人提议。
“就是就是。”说罢,好些个人都往衙门的方向赶去。
衙门公堂,威严肃穆,两排衙役站在两侧。
张知府坐于高堂之上,冷冷瞥了堂下的人一眼,道,“大胆孟远,还不将你如何杀人的过程从实招来!”
跪在堂下的孟远被吓得一抖,颤声道:“草民没有杀人,草民是被冤枉的,请大人明鉴啊!”
“你没杀人?那我儿子怎么死了?府中丫鬟亲眼见你进他房间,待丫鬟发现时,我可怜的儿子早已气绝身亡了!”未待张知府说话,站在一旁着一身华服的五旬老者便勃然大怒,厉声道。
他说完转身向堂上的张知府俯身一拜,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还望大人为草民枉死的儿子做主啊!”
张知府看了他一眼,不但没有怪罪他扰乱公堂之罪,反而略表同情,浅声道,“李员外先起身吧,本官自会秉公断案。”
闻言,李老爷很感激,又是一拜,“多谢大人!”说罢,他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到一旁立着。
张知府点头应了应,随即正声道:“带李府丫鬟碧月。”
须臾,碧月便被带上公堂,待她跪下,李府老爷便说道:“碧月,将你昨晚见到的,都告诉大人。”
闻言,碧月看了看自家老爷,随后应了一声:“昨日傍晚时分,少爷说要找孟远谈事,少爷还吩咐中途不许人去打扰,戌时两刻过后,奴婢忽然听见从少爷房中传来的叫声,便去敲门,但没人回应,奴婢担心少爷出了事,就直接推门进去,刚走到卧房就看到少爷倒地不起。”
张知府又问道:“中途没有人再进房间吗?”
“没有。”丫鬟碧月顿了顿,随即泪眼婆娑,“定是这孟远将少爷杀害,请县太爷为少爷做主啊!”
“我没有杀他!”孟远抢先辩护道。m.χIùmЬ.CǒM
“肃静!”张知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看向身旁的师爷。
师爷会意,朝身旁人说了句什么,须臾,门口便走进两个衙役,其中一个衙役手中拿着用布包裹着的东西,进衙门后一拜道:“大人,找到凶器了。”
其中一人将布打开,里面是一把花锄,上面还有斑斑血迹。
张知府见状,冷笑一声,“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孟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当下的人一阵哗然,孟远僵愣片刻,也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其他原因,一时间竟忘了辩解。
“冤枉啊,大人!”忽地从人群中冲出来个女子,跪下已泣不成声,“大人,冤枉啊,我相公是个读书人,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怎可能做出杀人的事情!请大人明察啊!”女子连连磕头。
“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认证物证齐全还喊什么冤枉。”张知府厌烦地看了她一眼,冷声道:“将犯人带下去签供画押,三日后斩首示众!”
话将说完,两旁的衙役便将孟远带走。
那女子拉住他的衣袖,泪眼婆娑:“相公!”
孟远挣扎着想扶起她,却被衙役一把拉开带出了衙门。
“夫人.”孟远无奈地看向夫人,眼中满是心疼。
女子望着人被硬生生带离公堂,面色苍白,旋即转身跪下磕头道:“大人,请大人明察啊大人!”
“给我拉下去!”张知府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拂袖而去:“退堂!”
片刻,李老爷瞥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人,眸中的阴狠和嘴边莫名的笑意。片刻,他便收回目光,迈步出了衙门。
孟远的夫人孟秦氏怔愣了许久,一旁的守门衙役着实看不下去了,摇了摇头,走过去,道,“你家相公都已被判刑,你现在继续跪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孟秦氏惶惶回神,面色怆然,哑着嗓子道,“我相公不会杀人,他是冤枉的啊!”
“哎……”那衙役长叹了口气,“如果你非要帮你相公伸冤,你或许可以去找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孟秦氏似是有了什么动力般,撑起身子,踉跄的站起身来,拉住衙役,急切道,“麻烦官差大哥告诉我钦差大人住在何处?”
“在城南方向的郊外,你去找找看吧。”衙役回道。
“多谢官差大哥!”孟秦氏忙朝衙役鞠了一躬,便疾步朝外奔去。
衙役瞧着她踉踉跄跄疾步跑出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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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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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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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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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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