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洛站在殿外,感觉股股寒风穿透身体,直达心脏,其实天气只是有些微凉而已。
“进去吧。”古邑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揽住她的肩。
珈洛没有说话,脚也没有移动半分,她在怕,她怕心底的悲伤把她湮没。
古邑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紧了紧手臂,试图将自身的温暖传递给她。
“去吧,他在等你。”古邑俯身,贴着珈洛的耳朵,声音轻柔而带着鼓励。
珈洛抬头,对上他如墨的眸子,看着他朝自己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迈开步子,走向大殿,即使这脚步很小很小。
殿内的正中央放着一个雕刻精致的棺木,在棺木上方案台上有一个牌位,珈洛慢慢走近。颤抖的伸出手抚上那凉凉的牌位,一遍又一遍,就像在抚摸父亲的脸,虽然她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但她感觉得到,这是他,她的父亲。
“父……亲……”珈洛再也忍不住了,热泪瞬间打湿了整张面颊,声音哽咽的叫着这十几年来只在心里叫过的名字。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呢,为什么?!
“我能不能看看他?”珈洛望向一边的古邑,眼神里带着乞求。
古邑心里何尝又好受,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满是眼泪的脸颊,每一滴泪都在生生的凌迟自己。他怎么能,怎么忍心告诉她,当年他的父亲突然失踪,连尸身都没找到。不,他不能!
“圣帝的棺木是不能被随便打开的,一打开,灵气就会外泄,躯体便会瞬间腐化。”
看都不能看吗?也罢了,让父亲安息吧。珈洛任由眼泪模糊眼睛,用袖子仔细的擦拭着牌位,最后舍的轻放回去。双膝跪地,额头重重的磕在硬硬的地上,古邑看着心如刀绞,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了吧。
良久,珈洛起身,默默地走向殿外,古邑紧跟在她身后。他们步履都沉重的如肩上压着千斤重的石块。
“珈洛。”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确定。
珈洛回头一看,竟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只见她眼窝深陷,脸上布满皱纹,身体枯瘦如柴,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鬼嬷嬷。”古邑首先惊喊出声,原来是鬼嬷嬷,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在这里。
“鬼嬷嬷?”珈洛皱起眉头,这个人自己认识吗?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xiumb.com
那妇人见有人应声,忙挪步过来,待看清眼前的人,眼泪竟然喷涌而出,瞬间布满沟壑纵横的脸颊,那双枯瘦的手想要抚上珈洛的脸颊,珈洛反射性的的身子向后倒,这个被古邑叫做鬼嬷嬷的人,在近距离看来就像个夜叉,来自地狱。
鬼嬷嬷没有在意,眼睛看到旁边的古邑,连忙躬身行礼:“大祭司。”
“鬼嬷嬷不必如此客气,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古邑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老了,这里是我的家,我生根于此,不想再走了,当年圣帝对我有恩,我愿意此生为他守墓。”鬼嬷嬷虽然在回答古邑的话,但眼睛一直在珈洛脸上。
“珈洛,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鬼嬷嬷啊?”鬼嬷嬷望着眼前如此熟悉又陌生的人,那双深陷的眼睛射出精光。
“我们认识么?”珈洛虽然觉得她有点熟悉,但也确定自己从来未曾见过她。
“我是鬼嬷嬷啊,珈洛,我是鬼嬷嬷啊……?”鬼嬷嬷不断地重复说着,那双瘦的过分的手紧紧地抓住珈洛的手臂。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什么?”鬼嬷嬷质问着,珈洛则愣在一旁,她说的话,她真的听不懂。
“鬼嬷嬷,一言难尽,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古邑插话进来,鬼嬷嬷并不知道珈洛发生了什么事。
“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鬼嬷嬷收回手,停顿了一会,竟转过身向来的方向走去,“走吧,走吧,这里留不得了。”
珈洛想追上去,古邑拉住她的手臂,摇摇头。
走吧,莫回来了,走吧,走吧……
鬼嬷嬷走出很远了,声音幽幽的,仿佛从地狱而来。
最后,古邑牵着珈洛下了山。鬼嬷嬷躲在柱子后看着那两个慢慢消失的人影,默默地抹掉脸上的泪,转身进了殿里,她已经可以预见到不久的将来,镜域将会大乱。
夕月啊,你的女儿回来了,珈洛回来了,可是回来得不是时候啊!夕月,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么,让她在这个混乱的时刻回来,我答应你的不会忘记,你安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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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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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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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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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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