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拉着地中海,一手拉着穆强,只顾朝前跑。这个时候,看上去我的情况可能比他们俩好一些,因为我至少还有个相对来说比较清楚的思维,但真正体验过这种感觉的人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因为我比他们清醒一些,所以要不断承受着青铜震动声的后遗症,感觉说不出的恶心,胸闷,还有烦躁。而这俩人什么感官都没了,自然察觉不到这些,只要有人拖着他们,他们就闷着头跌跌撞撞的跟着跑。
我们三个人肯定跑不过,跑出去能有四五十米,我又回头看了看。后面没人追赶,我估计,刚才用天女散花崩了那团影子一枪,那么近的距离,那团影子也受不了,暂时不敢追击。
我放下心,只管朝前跑,只要能跑到对讲机的对讲范围内,就能通知营地的人,让他们过来迎接,顺势也可以进行提防。
这时候,我心里感觉不怎么对劲,因为那两块青铜的碎片,是在半截狗身上挂着的,它跟我已经熟了,肯定不会出来坑我。而且刚才那团影子出现的时候虽然很模糊,但那绝对不是半截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除了半截狗身上的两块青铜碎块,还有别的碎块?
我没时间去深究这个问题,又拖着他们两个跑了一百多米。没有青铜震动声的影响,两个人的情况稍稍好了那么一点,我就听见穆强在咳嗽,而且不知道嘀嘀咕咕嘟囔着什么。
我已经用尽全力了,这样拖着两个大活人,非常吃力。这一刻,地中海好像有了反应,顿住脚步,使劲从我手里挣脱了出来。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神智失常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要是这会儿他突然临阵拉稀,那我就真傻脸了。
“回来!”我低声朝地中海喝道:“赶紧走!”
地中海跟喝多了一样,在原地转了两圈,我能看到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无神的转来转去,一看就知道还没有从青铜震动的影响里挣脱出来。
而且,我的视线已经比较清楚了,我看见地中海脸上刚才被那团影子拍中的地方,有个清晰的红印,那一下的确拍的很重,地中海的脸已经肿了,而那团红印,依稀像是几道指印。
我还没来得及再喊他,地中海突然噗通跪到地上,双膝着地,噌噌的爬到我跟前,抱着我的腿:“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别抽我了……”
“干什么!赶紧起来!”
“爸爸,别抽我了……”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地中海给拽起来。这货胡言乱语,但胡言乱语,其实说明他的情况好了那么一丁点,如果神智彻底糊涂的时候,是没有说话的能力的。
我又拖着他们两个人,迈步狂奔,我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可跑的还是不很快。所幸的是,后面一直没有人追赶过来。
最后跑的肺都快炸了,终于跑进了对讲机可以接收信号的范围,我立刻跟营地联系,告诉他们遇到了麻烦,让两个人过来接一下。
没过多长时间,穆强的两个同伴就匆匆忙忙的迎面而来。我总算松了口气,感觉鲁智深不仅人高马大,脑子应该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死板,他收到消息,并未倾巢出动,让人过来接我们,自己守着营地。
我们一碰面,两个伙计就接过穆强还有地中海,我的压力顿时减轻了很多,感觉一阵说不出的轻松。
几个人回到营地,他们俩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不过已经有了一点自主意识。
“盯着周围。”我靠着一只背包,把脚上的鞋脱了下来,鞋里灌的都是沙土,一边倒沙子,一边跟伙计们吩咐:“情况不对了。”
三个伙计微微的散开,围着营地朝四周观察。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受到的影响才消失了。地中海穆强也渐渐的清醒过来,我看了看别在腰里的天女散花,心里感觉很庆幸,这次幸亏带了这东西,否则的话,就刚才遇到的危险,已经不堪设想。
我抽了支烟,觉得又好了点。可是,刚才的情景现在回想一下,总是有一些不太正常的地方。
毫无疑问,那团影子在出现之前,就用青铜碎块的震动让我们产生了混乱。然而,这团影子使用青铜碎片的方式,跟半截狗不太一样。半截狗虽然只是条倒霉狗,但是,它是条快成精的狗,非常机灵,可能是佩戴青铜碎块时间很长的原因,半截狗很明白如何控制青铜碎片之间的碰撞。它能根据青铜碎片碰撞的力度,时间,让受到影响的人长时间陷入混乱不可自拔的地步。
也正因为这样,上一次我们在塔儿湖被困的时候,就让困住了很长时间,始终转不出那个被蒙蔽的圈子。
但刚才我所听到的青铜震动声,没有技巧,否则,在那么近的距离下,我们三个人肯定逃脱不掉。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同时也让我完全确认,那绝对不是半截狗。
如果不是半截狗,又会是什么人?或者说,什么东西?刚才我的视线不清晰,看着那团影子有手有脚,可是怎么看,又不像是一个体型正常的人。现在静下来再想去琢磨,就琢磨不出来了。
穆强先清醒了,让人扶着坐起来,使劲晃了晃头。地中海没穆强醒的快,有了自主意识,却还是躺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哼哼唧唧,谁也不知道他在哼唧什么。
“这老瘪犊子,被谁抽了一巴掌?”老王一看见地中海的脸上有指印,顿时就乐了:“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老王。”我皱着眉头,冲老王摇了摇头,他对地中海有意见,而且是那么莫名其妙,张莫莫也不是他媳妇,成天吃这样的干醋,很没意思。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人,要是就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谁也不让谁,那事情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怎么,还不让说说……”老王也知道,鲁智深跟地中海是一路的,地中海虽然不清醒,可鲁智深就在旁边蹲着。他嘀咕了两句,就跑到一边去了。
“老王,你先别走,我有点事,跟大家说一下。”我把老王叫回来,现在的情况,必须要跟他们讲清楚,我本来以为跟半截狗混熟了,再来塔儿湖,至少在地面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可是我没想到,除了半截狗,这里还有掌握着青铜碎块的东西。
这事情一说起来,又要扯到上次的行动,我就选着关于青铜碎块的情况,跟他们讲述了一遍。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过不平常的经历,所以这种事儿就没必要跟他们重申是真的还是假的,谁都知道我不会在这时候开玩笑。
他们听了我的话之后,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青铜碎块的魔音,是无法防备的,哪怕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不间断的守护,事情该出的时候还是会出,谁也防不住。
说起来很惭愧,我被青铜碎块的魔音困扰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可行的预防手段。我分析过,抵御这种声音最好的办法,可能就是长时间,经常性的去听,产生类似耐药性一样的免疫力。
当时,我和半截狗作伴探寻地下空间的时候,也曾经想过,半截狗对青铜魔音没有反应,是不是因为它长年累月的佩戴着青铜碎块,碎块从某种程度来讲,已经是它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不管怎么想,我们这些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产生足够的免疫力的。
“连总,你看,咱们是不是应该分开。”穆强恢复了以后,神智就清晰了,在旁边听我说完,自己琢磨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以前我们下坑的时候,如果遇到了很棘手的死坑,觉得可能吃不下,又不想放弃,那就会把人分成两拨。”ωωω.χΙυΜЬ.Cǒm
穆强说的是实话,也是个笨办法。他们碰到那种有油水但是风险很大的坑,就会由主事的抽签决定,把人分成两股。
其实,最稳妥的办法是全部人一起撤走,把这个坑给弃了。但是走武路的人一般不会这么做,他们都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饭。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
抽中了死签的人,必须要下坑,另外的人负责接应,如果这批人侥幸得手了,那一切都好说,如果失手了,那么负责接应的那帮人什么都不管,扭头就走。
这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避免被一锅端,连最后报信的人都没有。我想来想去,如果现在不离开塔儿湖,那也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
可是这么一来,我们的力量分散,一边出了事,另一边可能救援上有困难。所以考虑了许久,我把车子分成了两队,人也分成了两队,彼此间隔一百米左右,保持着肉眼能相互看到的距离。
大家一起吃了一点饭,然后就按照我的计划,分开了。一直到队伍分开,地中海才像是大梦初醒,从地上爬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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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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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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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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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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