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水流非常湍急,正是这样迅猛的水流,才能给水车带来足够的动力。我在河边观察了一会儿,河水太急,看不清楚有什么,倒是那架耸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水车,在视线中非常清晰。
半截狗站着不动了,弄的我一头雾水,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条狗既然把我带到这儿,就说明这个地方肯定有戏。
我不知道这两架水车是怎么控制的,不过,一旦水车开始运行,就代表着又要进行一次排水和放水。
半截狗在河边站了一会儿,使劲的就朝贴近河岸的地方凑。这里的水汽很重,河岸很滑,半截狗就剩两条前腿,不敢朝河边走的太近。我看着它的样子,似乎是想往水车左侧那边靠拢。
我扶着水车,一直走到距离河面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周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河水在流淌,除了这架水车,就再也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等我跑到这个地方之后,半截狗抽身就朝后面退,退出去了足足有十来米远。这一下就把我给弄晕了,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紧跟着,半截狗抖了抖身子,嗡的一声,它脖子上那两块青铜碎片碰撞到了一起,又发出那种震动灵魂的魔音。
“搞什么飞机!”我没想到半截狗这个时候突然就震响了两块青铜碎片,嗡嗡声传到耳边的时候,整个脑袋似乎都跟着声波开始晃动,我心里气的要死,现在正站在紧邻河边的地方,脑子一乱,两条腿就不受控制,很可能一头栽下去。
这么急的水流,掉下去的后果可想而知。
我的耳朵随着青铜碎片的声音嗡嗡作响,潜意识里就感觉,是不是中了这条倒霉狗的奸计了。
所幸的是,我虽然站在河边,但一旁就是那架巨大的水车,身躯一歪,正好卡在水车上。
我身上的背包卡着水车,卡的非常结实。这个大背包是从包为公的队伍里拿来的,老家伙虽然外号叫狐狸,精明之极,不过在采购装备这上面,一点都不小气,用的全是最好的货。背包一卡结实,我就暂时不用担心掉到河里。
嗡……
半截狗晃了晃身子,等青铜碎片发出声响以后,似乎还朝这边观察了一下。紧跟着,它的身子又是一晃,青铜碎片继续嗡嗡乱响。
我的脑子很乱,但是意识并没有完全丧失,第一个念头,就是遭了半截狗的道儿,心里把倒霉狗祖宗十八代都依次问候了一遍。
可是,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乱糟糟的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一个念头。半截狗专门跑出去十来米远,才晃动身躯,让青铜碎片作响,就因为距离这么远,我受到的影响就小了一些。如果它真的是设套让我上当,何必多此一举?
我的耳朵嗡嗡响,脑袋里面乱成了一锅粥,眼睛也跟着恍惚起来。隐隐约约中,我看到半截狗从那边跑了过来,在我跟前转了两圈。
“我现在……就踏马想把你……炖了……”我的状态不太好,主要是这种青铜碎片的声音对神经和感官的影响太严重了,整个人就和晕车了一样,靠着水车,肚子里翻江倒海,一个劲儿的想吐。
半截狗没什么反应,在我身边朝前探了探身子,望向水车下方的河面。
我的视线虽然比较模糊,不过,神智没有完全丧失,总还能看到一些东西。随着半截狗的目光,我突然发现下方流淌的河面,有了一些轻微的变化。
水流本来是很急的,但是,水车下方的河面,荡起了一片密集的水花。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里不停的震动,导致了水流的变化。一看到这些,我电光火石般的产生了一个想法。
这条河里有东西,半截狗是用青铜碎片的声音引这个东西。我不知道河里到底是什么,但是,河里的东西和青铜碎片的声音,似乎存在一种共鸣。
半截狗缩回身子,就不动了,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儿,我渐渐恢复过来,吃力的把背包从卡着的地方拽出来,重重喘了口气。
到了现在,我可以确定,半截狗没有恶意,它只是为了让我看到这片水面下,有什么东西。但是这货的办法太危险了,要不是我离水车近,估计这会儿已经让河水冲的无影无踪。
“我拜托你,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拿手电照了照半截狗,它耷拉着脑袋,没什么反应。
河面恢复了平静,水流正常的流淌着。不过,刚才水面出现变化的地方,我已经大概记住了。从水车到下面的河水,估计有三四米的距离,我拿了一盘绳子,在水车上固定好,使劲拽了拽,绳子很结实,承受三四百斤的重量是绝对没问题的。
绳子固定好了之后,我就抓着绳子开始慢慢的朝下滑。面对如此汹涌的水流,我的心里忍不住发虚。等垂到水面上方的时候,我的脚伸进水里试了试,地下河一年四季都见不到一点阳光,水冰凉冰凉的。
东西肯定就在水里,但是我不知道具体的深度,又没有什么专业的打捞设备,得靠我自己下水去摸索。
我抓着绳子,一点一点的没入水中,水流太急,人一下去就要被冲走。前后尝试了几次,我摸索出了一点经验,把绳子用搭扣固定在腰带上,然后两只手死死的扒着河道边的石头,如果力气够大,就可以暂时不被水冲走。
我的身子完全没入水中,还没有来得及搜索,双脚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上。我浮出水面,重新吸了口气,等再下去之后,腾出一只手,想要看看踩到的是什么。只不过我的力气不够大,水性也不好,独臂难支,一只手刚松开,立刻被水给冲跑了。
我拽着绳子重新游回来,就这么来来回回尝试了好几次,手才算摸到了刚才脚踩的地方。
手的触觉比脚灵敏太多,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一摸到下面的东西,我就感觉出来,那是一只铁笼子。
一摸到铁笼子,我心里就发毛了,在那条通往深处的通道里,有很多铁笼子都沉在通道的水沟中,笼子里面装的是一些猴子。
我不确定水下的笼子里面到底是什么,重新上来换了口气,幸好这次进来的时候,做了充分的准备,背包里还有一捆短绳,我又取出这盘绳子,在水车上绑好,然后把另一头固定在了水下的笼子上。
等我做完这些,身子已经被河水冲刷的没有一点温度了,上岸之后浑身瑟瑟发抖。我拽着绳子,想把水里的铁笼子给提上来,借助着水的浮力,我都感觉有些吃力,这说明笼子很沉,如果笼子离开水面之后,我就不一定能提动了。
半截狗一直默不作声的趴在河边,等我准备提笼子时,它才跑了过来。只不过它帮不上一点忙,全要靠我自己。
果然,笼子被提出水面之后,我就提不动了。我想了想,在水车旁边研究了一下,水车这边有一些简单的杠杆和滑轮组,不知道还能用不能。我费了半天力气,把绳子搭到水车上。
这一次,拽的依然非常吃力,不过比之前好了很多,渐渐的,沉在水里的铁笼子,被一点点的拉了上来。
等笼子完全拉上来之后,我的胳膊都酸了。我使劲甩了甩两只手,手电的光线直接就对准笼子照了过去。
这只笼子和我在深处通道水沟里看到的笼子,大概一样。笼子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了,锈的面目全非。
笼子里面有东西,和一个篮球大小差不多,猛然看过去,我看不出那是什么。仔细的观摩了半天,又晃了晃笼子,让这个东西在笼子里滚了滚,角度一变换,我终于辨认出来,这是一颗头颅,金属铸造的头颅。
笼子没有锁,有一个金属挂钩把笼子门给勾住了。挂钩完全锈死,我用撬杠砸了半天,才把挂钩砸开。打开笼门,把里面的那颗圆溜溜的头颅给取出来,篮球那么大的金属物,沉的要死,抱都抱不动,只能又把绳子放长一截,让笼子完全着地,把里面的东西给扒拉出来。
这果然是一颗金属铸造的头颅,但是锈的不像样子。我慢慢的围着这颗金属头颅转了一圈,紧跟着,我发现这颗金属头颅好像缺了一只耳朵。
我用撬杠在断口处轻轻刮了刮,这东西在水里泡的太久,断口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不过,这颗金属头颅的确是缺了一只耳朵。
陡然间,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转头看看身边的半截狗。半截狗脖子上戴的两块金属碎片,本来看不出是什么,可是现在,我觉得这两块青铜碎片,好像就是这颗头颅上缺失的耳朵。
一只青铜耳朵,分成了两块,挂在半截狗的脖子上面。我把这两块青铜碎片试着拼对了一下,再和另一只耳朵作了对比,可以说,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确定这两块青铜碎片,就是一只完整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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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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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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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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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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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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