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元两天都没露面,再一露面就把这个老贺给带来了,他会带一个废物来吗?绝对不可能。
所以说,老贺很可能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我还弄不清楚,但是心里对老贺就非常提防了。
“你想干什么?”我看看面前的老贺,又看看站在小屋门边的赵三元,就开始犯嘀咕。
“不用紧张。”赵三元摘下眼镜儿,朝前走了一步,小屋不大,灯光也很明亮,他走出来一步之后,我的目光恰好和他的目光直视到一起。紧跟着,我就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乱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眩晕感弥漫了出来,我的视线好像随着赵三元眼睛里的目光开始转动,如同一个漩涡,转动的漩涡牵动到了大脑,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团浆糊似的。
在这样的眩晕里,我把控不住自己,晕头晕脑的一晃,模模糊糊中,好像又看见了老贺那双怪异的眼睛。
他左眼眶中那颗只有黄豆般大小的眼球,仿佛有一种神奇的穿透力,在老贺面前,我整个人好像都被看穿了。
我就像做了一个梦,又像是喝酒喝到快要失去知觉,残存的一点点意识已经分辨不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强烈的眩晕感骤然间消失,视线顿时清晰了一点。我能看见,老贺还有赵三元都在原处。我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强烈的眩晕感给我带来了不适,一清醒过来,我就想吐。
我刚一清醒,就看见蹲在面前凳子上的老贺转了转身,对赵三元摊了一下手。这个动作,可能代表着一无所获。赵三元没多说什么,戴上眼镜,可是神色里略微有些失望,也有些不快。
这就足以说明,赵三元肯定耍了什么猫腻,但是没有达到目的。
“别急眼啊。”老贺龇牙咧嘴的笑了笑,又从桌上的烟灰缸里挑了个长点的烟头,对赵三元说:“我可不白拿你的钱,买一赠一,得空了我再看看。”
赵三元还是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小屋,他一走,老贺也叼着烟卷跟着赵三元离开。等老贺走到门边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我能看到,他的笑容似乎凝固在嘴角了,那只怪异的左眼微微的眯了眯。
老贺这个表情,让我心里骤然突突的开始乱跳。
他们两个人一走,几个看守又回来了。地下室本来就不算太大,而且我的活动范围就被控制在小屋里头。吃饭喝水抽烟,这些都没问题,但是不能出门。逃走的希望,完全断绝了,我也不知道赵三元会把我怎么样。
我的预感不太好,这件事情,可以说赵三元占据了百分之百的主动,我被抓到这儿,老王估计也够呛,我们俩人都让扣了,就连个通风报信的人也没有。如果赵三元一天不放我,我就得呆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度日如年。
又过了一天,我有点受不了这里的气氛了,试探着跟看守商量,能不能让我出去透透气,但是没人接我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闷头睡觉,我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等糊里糊涂睡了两觉以后,时间混乱了,我也分不清楚现在是白天还是夜里,甚至连自己被抓到这儿几天也迷迷糊糊的。等醒来的时候,我突然有点害怕,要是赵三元一直把我扣押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在我忧心忡忡的时候,地下室进来了人,我一听门响,立刻跑到小屋的门边,透过窗子朝外面看。
我看见,是那个邋里邋遢的老贺来了,就他一个人来的,赵三元没有跟着。
我猜得出来,老贺应该不是赵三元的人,只不过是赵三元花钱请来的。不过,老贺和几个看守都认识。他进来的时候,看守闲的蛋疼,正在斗地主。有个人输了钱,老贺就在他身后进行指点。
老贺的记忆力相当牛叉,两副扑克牌,出了什么,剩下什么,他都能记住。而且可以根据牌面,推断三个农民手里大概剩下什么牌。在他的指点下,输钱的人拿着不怎么样的烂牌,居然就打赢了。
斗了两局,老贺就被撵到一旁,不允许再参与。老贺也不在意,嘻嘻哈哈的走到小屋这边,隔着窗户看了看我。
紧跟着,老贺推开门走了进来,和上次一样,一进门就大马金刀的蹲到桌边的凳子上。我感觉自己上次是被他和赵三元摆了一道,所以对老贺很警惕。
“你不用防着我。”老贺一只手抠着脚丫子,另只手就在烟灰缸里翻烟头。这个人真的是很奇怪,桌上有烟却不抽,就喜欢捡烟头。
“你来干什么?”我不可能不防着他,但是我又很想和他谈谈。
“来跟你说说话。”老贺连着抽了三个烟头,算是过了瘾了,从兜里拿了一把花生,慢慢的剥着吃,一边吃一边说:“你跟三爷有啥过节,我不知道,上一次,三爷叫我来,只是为了看看你,我拿钱办事,不会故意点你。”
这话一说出来,我感觉这个老贺也是混江湖的。在古行的行话里,“点”这个字,意思就是出卖,算计。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话,人人都能说,相同的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出来,那意思肯定就不一样了。”老贺可能也知道,我一直对他心存怀疑,所以并不解释什么,接着说道:“你能得罪三爷,说明,你多半也是混古行的,知道算天地这个人么?”
“算天地?”我楞了一下,不知道老贺怎么突然就说起这个人了。
华阳,新城,还有附近几个地区,虽然地域不一样,但几个地方的古行却是连通的,一个地方有什么事,很快就会流传到别的地方。古行里有名的人物,了不得的大事,在圈子里传的很广。老贺说的这个算天地,我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
算天地是个外号,这人是算命的,算的非常准,关于他算命的事儿,早就传开了,越传越邪乎,有人给他起个外号,叫算天地,意思就是连天和地的事儿他都能算出来。
古行里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迷信,特别是走武路的那些人,平时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所以,等算天地出名了以后,有些人下坑做活之前,就喜欢把算天地给请过去,推演一下吉凶。
听人说,算天地给人推演的时候,一定要到做活儿的具体地点,前后左右看一遍,然后就把该推演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他推得特别准,准到什么程度呢?准确到这个活儿能大概出多少货,是否顺利,是否有人受伤,全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种事做了几次以后,算天地这个人,简直就变成诸葛亮再世,刘伯温重生了。找他办事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要求都有,但人一红,就会很忙,不好预约。只不过混古行的人办法多,千方百计也要找到算天地,到了最后,算天地就开始躲。反正,想让算天地出马,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算天地不是华阳人,所以我从来没见过他,也没事求他。别人说说他的事情,我就是当个故事听听而已。
可是,老贺好端端的突然就跟我说起这个人,到底几个意思?
“你看,你要是这样,咱就没法聊了啊。”老贺吃着花生,斜眼看看我,说:“我和你说话呢,你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起码给个话啊,你不答话,还咋聊?”
“算天地,我听说过。”我很提防老贺,我总觉得,他的左眼有点不对劲,所以他一看我,我就赶紧移开目光,不跟他对视,免得又遭道。
“三爷把我喊来,叫我看看你,我听说,你这个人挺硬气的,胳膊让卸了,都不说一句软话,有这回事没?”ωωω.χΙυΜЬ.Cǒm
“我说不说软话,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
“要是你真这么硬气,你这人,就是靠得住的。”老贺看见我有点发火,赶紧龇牙咧嘴的一笑,但是同时,他朝我凑了凑,把嗓门压的很低,小声说:“我姓贺,我的外号就是算天地。”
“你是算天地?”我楞了一下,古行里的人把算天地传的那么神,我总觉得对方应该是那种带着几分仙风道骨又超凡脱俗的不世高人,可我万万没料到,算天地会是眼前这个邋遢的和叫花子一样的老贺。
而且,我开始琢磨,老贺干嘛好端端的,就跑过来跟我表明自己的身份?
其实,他前面那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一句相同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完全不一样的。
算天地在古行里名气大,除了他确实有真本事之外,还有一点,也让人称道,那就是,他绝对不会信口开河,说出来的话都是铁板钉钉。
这么一想,我大概就知道老贺的意思了,他可能想跟我聊点什么,但是因为我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对他说的话肯定不会相信。所以,老贺就抬出算天地这个外号,证明自己的身份,同时,也是很明确的告诉我,以他算天地这个名号,不会信口雌黄的跟我瞎咧咧。
只不过,他说自己是算天地,我怎么能去验证,他就是算天地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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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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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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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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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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