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线,徐娘娘嗖的从水下冲上来,一把抓住了垂下去的皮带。我用尽全力,几乎把他直接从水下拉到船上。
徐娘娘的两条胳膊一扒到船帮,我立刻就开始划船。这个时候,我们俩配合的竟然相当默契,徐娘娘翻身上船,船也正好划动。我不要命一般的用木板划水,匆忙中回头一看,水里蔓延上来的那一片浓黑,正死死的尾随着我们的小船。
“快!”徐娘娘冻的脸色发紫,可是也不觉得冷了,催促我快点划船。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把小船运到这儿的人为什么放弃了打捞,这个水潭的底部有这样的虫子。
我的胳膊仿佛安了一台发动机,快的异乎寻常,但是距离岸边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一直尾随在后面的虫子,沾到了小船上一片。虫子一沾小船,立刻开始扩散。
“不能呆了!下水!”徐娘娘当机立断,虫子如果蔓延到船上,我们两个都活不了。留在船上是死路,唯有下水朝岸边拼命的游,才有一线生机。
我和徐娘娘一前一后的跳到水里,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体的潜能似乎全部都被激发了,我把自己学会的狗刨发挥到了极致,速度竟然非常快。
十米的距离,用不了多长时间,徐娘娘先爬上岸,我跟着也爬了上去。两个人一爬到岸上,撒丫子就跑,一口气跑回快要燃尽的火堆旁。
“这种鬼虫子,一般都是怕火的。”徐娘娘抓着残破的木片就朝火堆里扔,火势随即变大了。
我们躲在火堆旁,观察了一会儿,虫子应该没有跟过来。
小船被丢在了距离岸边十多米的地方,现在也弄不回来了。不过,水潭的水是缓缓朝着那条缺口流过去的,只要时间充足,小船会随着水波漂到缺口附近的岸边。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徐娘娘惊魂未定,把外衣放在火边儿烘干,瞥了我一眼,说:“我说你怎么一个劲儿的撺掇我下水去捞石板,我这条命也太不值钱了,就值一块饼干?”
“我只是觉得水性没有你的水性好,要是我知道水里有这种虫子,我会划着船一直在水里转悠?”
我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等到外衣被烘干的差不多了,那些虫子还是无影无踪,可以确定,它们应该没有上岸。
但有一点,水里剩下的那几块石板,肯定无法打捞了,就算把徐娘娘打死,他也绝不会再下水冒险。
等了很长时间,小船顺着水流漂到了缺口那边,我赶过去,小心翼翼的把船上的六块石板给弄下来,又搬回火堆旁边。
石板上的水渍很快就被烤干了,上面所刻的字符以及画,都清晰异常。
“认识这种字符吗?”我先问了问徐娘娘,我不敢说象雄祭文是百分百的死文字,我只是害怕徐娘娘会把这些字符记下来,他的记性太好了。
“我不是万能的啊,怎么可能什么都认识,这些字符歪七扭八的,真不认识。”徐娘娘现在对这些字符好像没有任何兴趣,商量道:“能给块饼干吗?”
“给养不多了,真的要按需分配,否则,不等找到出路,我们都会饿死。”我从内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但是在这儿被困的时间太久,手机已经没电了。石板上的字符无法拍摄下来,我只能在这儿死记硬背,同时试着解读一下。
看了一会儿,我感觉,在这块石板上刻字的人雕刻的非常认真,只不过他不是专业的工匠,字符有些歪歪斜斜的。这么多字符,需要一个一个去辨认,还没有认出几个字符,我的目光,被石板上一幅画给吸引了。
很简单的画,最开始的时候,我还看的不很明白,不过再仔细看看,我发现画里面有一道笔直的石壁。
一个人站在石壁下面,抬头仰望,在距离他头顶不远的地方,石壁上有一大团一大团的东西,在石板上面雕刻出来的笔画,不可能那么写实,可我依稀还是能辨认出来,那一大团一大团的东西,似乎是一团团的毛发。
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立刻回想到了第一次来到旦猛时,坠落裂谷的往事。我记得很清楚,裂谷石壁上吊着一具一具已经风干的尸体,尸体后面的石壁,有大大小小的洞,那种被称作恶魔虫的东西,就是从尸体以及石洞里面钻出来的。
这幅画里所画的,就是恶魔虫?
我陡然间明白了过来,象雄祭文不是普通的文字,如果用祭文的话,可能无法精准的描述出恶魔虫这个概念。所以,留下这些石板的人,就用图画的方式,记载了关于恶魔虫的信息。
石板上的画,一共两幅,第一幅就是一个人抬头仰望着石壁上的恶魔虫,第二幅画的内容是,这个人手捧着恶魔虫,朝着石壁相反的方向走了。
画儿一共就这么两幅,再想看也没有了。留在水潭底的石板还有几块,已经无法打捞,可能那些石板上也记录着相关的内容,我很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石板上的画比较直观,但是字符就需要费时费力的去解读。我能辨认出来的字符不是很多,而且石板上的字符因为不全,导致行文跳跃。我费了很大的功夫,只解读出了一点零碎的信息。
这些字符里,包含着“门”,“车盘城”,“世界”等几个词汇。字符的缺失,让行文的字义出现了不可猜测性,我又细细的看了几遍,重新辨认出了几个字符。
如果要按我的思维方式去串联这些零碎的字义的话,我会觉得,这些石板上的字符,应该是说一个人去了一个叫车盘的城市,寻找一道门。
这只是字符所涵盖的表面意思,如果再深入分析一下,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我相信,留下石板的人既然把字符和画儿同时刻在石板上,那就说明,这些字符所表达的意思,跟画儿有直接的关系。而那些画儿,突出想要体现的,肯定是恶魔虫。
一个人,仰头看着石壁上的恶魔虫,然后,捧着恶魔虫走了。我接触过恶魔虫,我知道那种毛发般的恶鬼之虫会毫不留情的攻击任何能攻击的生命体,我不相信有人敢徒手直接捧着恶魔虫。除非,这个人驯化了恶魔虫,或者找到了可以克制恶魔虫的办法。
如果大胆的把这些信息整合,那么就会得到一个结果:一个人,驯服了恶魔虫,带着一些恶魔虫到了一个叫做车盘的城市,去寻找一道大门。琇書蛧
当我想到这儿的时候,背对着徐娘娘,悄悄撩开自己右腿的裤脚。脚踝上长出的那一片细密的细毛之前被我刮掉了一次,但是几天过去,细毛又露头了,似乎比过去更加浓密。
脚踝上的变化,完全因为恶魔虫而起,所以石板上的信息关于恶魔虫,就更加让我注意。我不知道那个驯服恶魔虫的人到车盘城去干什么了,但是车盘城这个地名,立刻烙印在了我的心里。
“徐娘娘,问你个事。”
“什么?”
我刚想开口问问徐娘娘,问他知道不知道有个叫车盘的古城,但话没出口,我又警觉了。徐娘娘这种人精,只要我一问,他肯定也会记住车盘城这个地方。所以,车盘城的信息,得我自己去搜集。
“我是想问你,你身手很灵活,有没有办法,能爬上一段十米高的几乎垂直而且很光滑的落差段。”我收回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东拉西扯的问道:“如果你能爬上去,那么咱们还有逃生的机会。”
“你觉得呢?”徐娘娘因为饼干以及我撺掇他下水捞石板的事情而恼火,心里很不爽,用一种不太配合的语气回答道:“你看见我手上长吸盘了?”
“没看见。”
“没看见我手上长吸盘,你还问我能不能爬上去?”
“要再想想办法,离开这儿了。”我其实已经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一遍,又因为石板的事情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重新去想,估计还是想不出来。
我带着徐娘娘到落差段那边看了看,然后又到潭水流出的那一条差不多十米长的缝隙看了看。缝隙是很长,但高度只有二十厘米左右,人肯定钻不过去。
“落差段那边就不用想了,上边没人配合,肯定爬不上去。”徐娘娘指着那条二十厘米高的裂缝,说:“现在只能祈祷关二爷保佑,保佑这条裂缝周围的石层薄一些,我们慢慢把缝隙砸宽,从这里钻出去。”
我叹了口气,徐娘娘的办法,不是什么好办法,关键是就算石层薄,能拓宽到勉强够一个人爬过去的程度,但钻过去之后呢?如果缝隙另一边的情况比这里还糟糕,那该怎么办?
只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徐娘娘选了个地方,又从岸边找了石块,轮流慢慢的砸,砸了差不多有四五个小时,我们放弃了。
可以说,我们找不到生路,就算再努力,却没有结果。
我们不需要再进入水潭,所以把最后一条完整的小船也拖上来拆掉当柴火烧。我根本就不敢想,要是柴火烧完,所有的东西也吃完,会有什么凄惨的后果。
说真的,我不想被饿死,如果非要死,我宁可死的痛快一点。
徐娘娘和我之前一样,找不到出路也不死心,围着水潭来回的转圈,尽管不甘,可现实还是会扼杀人心头最后一丝希望。转了很久,徐娘娘精疲力尽,也终于死心了,有气无力的坐到了火堆旁边。
“我听说,人如果饿极了,什么都吃。”徐娘娘低着头,用一种带着隐隐凄伤的语气问我:“喂,如果饼干和巧克力豆吃光了,你快要饿死的时候,会不会把我打死,吃我的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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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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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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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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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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