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并没有着急离开,仍旧躲在离这间破屋子最近的苞米地里找了一个不错的角度,这里苞米叶子长得茂盛,但却有一个缝隙,透过这个缝隙,我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间屋子。虽然夜色暗淡,但好在天上还有一些明亮的星星。
我就这样躲在屋子的附近,静静的听着,屋子里哑巴打着呼噜睡觉,可听了好一阵子,他仍在屋里打着呼噜,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我心里暗自琢磨着,难道他今天晚上不想出去做什么事情了?
当然,就算今天晚上没有任何收获,我也不能就此断定那个跟陈寡妇背地里交好的并不是这个哑巴。也很有可能,就是今天晚上他并没有什么计划而已。跟踪一下这件事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并不能依靠一天或者两天的发现来做任何的判断。
我就这样在苞米地里等了好一阵子,看来哑巴今天肯定是不能出去了,我便慢慢的站起身,打算回家去了。可就在我刚一转身的时候,屋子里的呼噜声不见了。
我不禁一惊,连忙的再次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听去。的确,屋子里已经安静了下来,难道那个哑巴已经起来了?难道他要开始行动了?
想到这些,我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慢慢的转回身,仍旧透过苞米叶子的缝隙,盯着那间破屋子。右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腰上的那把短刀上。
因为只要一想到哑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黑影子,我便会自然想起那天在西南山坡上,他向我扔过来的那一棒子,也会想起在村部的院子里,他手持的短匕的狗头差点刨碎了老宋的脑袋。在我的心目中,那个黑影子是一个下手凶狠,穷凶极恶的家伙,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一定要做好防备的措施。虽然我不确定如果我跟他正面的对峙会占到便宜,但手里有这把刀,多少会让我安一些心,心里会落一些底。
可是我听了一阵子,屋子里特别的安静,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也没看见哑巴从屋子里走出来。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于是我犹豫了一下,打算再往前凑一凑,到屋子跟前看一看。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把那柄短刀从腰里拽出来,紧紧的攥在右手里,轻轻的迈着步子,另一只手拨开挡在我面前的苞米秸秆儿,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就这样,我一步一步的靠近了那间房子,来到了屋子的一侧。
与其说是一间房子,不如说是一片废墟,四面的山墙已经倒塌了一面,屋顶也漏了天儿。好在现在是夏天,所以天气并不冷,即便是夜晚,也十分的温暖。
窗子上原本还蒙着一块塑料布,想必是冬天的时候,那些好心的村民帮着弄的,可能塑料布早已破烂不堪,一条一条的无力的垂着。我慢慢的探着身子,侧着脸,透过那破烂的窗子往屋子里看去。Χiυmъ.cοΜ
那个哑巴竟然还躺在地上的干草上,他侧着身子,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竟然塞进了裤兜子里。他的双目闭着,看样子还在睡觉,只不过是没在打呼噜而已。
他翻了个身,他在裤兜子里的手抓了两下,想必是在挠痒痒。他的嘴吧唧了两声,又咬咬牙,发出了咯吱的声响。转过脸之后,又打起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十分有节奏,听上去却让人心里十分的烦躁。
看样子他仍旧在熟睡,可能是我刚才太过敏感了。于是我慢慢的缩回身子,高抬脚,轻落步,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心里暗自的琢磨着,思索着自从我来到刘家镇以后,我印象中的哑巴的种种所为。其实这样的思索,我已经不止一次两次的,但我仍旧反复的琢磨着,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可刚走了几步的功夫,我只听见身后那间房子的方向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却显得十分的真切。我不禁一惊,连忙的转回头,轻轻的拨动挡在我面前的苞米叶子,朝那间屋子的方向看去。
虽然颜色暗淡,但我却仍旧可以看得清楚,那间屋子的方向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听错了?我心中暗自的琢磨,我屏住呼吸,又仔细的观察了一阵儿,的确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又传出来打呼噜的声音,看来那个哑巴还在睡觉。那么如此说来,想必是我听错了。
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所以听着什么都觉得和那个哑巴有关。我暗自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转回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很快,我便回到了我的家,屋子里并没有点灯,大黑狗趴在院子里西面的墙头上,听见我回来了,他立刻跳了过来,摇着尾巴,在我的身上来回的蹭。我蹲了下来轻抚了两下,他乖乖的跑回它的窝里去了。
回到屋子之后,发现栓柱已经睡着了,这个孩子就是这样,特别的乖巧,从来不让人操心。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竟然阴起了天来,我站在院子里,朝南面看去,南面的山头已经被白色的雾气笼罩了起来,我心里清楚,看这样子是很快就有大雨来临了。
俗话说得好“蚂蚁搬家山戴帽,三天不过雨必到”。这是大雨的先兆,看来今年的雨水的确不少。
正如我所猜测的,天就这么一直阴着,到了下午的时候,天阴得尤为严重。我赶紧去了学校,让李海静老师抓紧给孩子们放学,尤其是那些住在北面村庄的孩子,他们来上学的路途遥远,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赶上大雨,否则会有危险的。
果然不一会的功夫,来了两辆驴车,他们都是北边村庄的,也是因为看到天色如此的阴沉,担心自己的孩子回家太晚会挨浇,所以才打发几个人来,把那十来个孩子都带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我嘱咐他们,这阵子天气恶劣,可能会有连雨的天儿,先不要把孩子送来了,暂时放几天假再说。
天气如此的阴沉,此刻的刘家镇却忙成了一团,家家户户的妇女都忙着从院门口往仓房里抱柴禾。如果遇上了连雨的天气,烧火的柴禾被浇湿,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晒干,家里没了干柴火就没法烧火做饭,所以但凡是大雨来临之前,人们总会把一些柴火抱进院子,以备后用。
傍晚的时候,果然稀里哗啦的下起了雨,一开始的雨并不大,只是稀稀拉拉的,可过了不大一会儿,便如瓢泼一般。又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关门雨下三宿”,意思是说,在家家户户准备关门休息的时候,下起了雨,通常都会接连下三天三夜。
这些俗话都是这些朴实的农民在长年的生活之中总结而来的,自然会有一些道理,所以雨就这么一直稀里哗啦的下着,直到天黑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今天晚上栓柱并没有在家,不过我知道他没有去找那个哑巴,而是在下雨之前被丁桂兰领走了,她们家的孩子别看年纪小,但却特别喜欢跟栓柱在一起玩儿,丁桂兰也特别喜欢栓柱的孩子,尤其是刘福成死了之后,丁桂兰也觉得栓柱这孩子特别的可怜,便经常把她领到家去,给他们俩做些好吃的,有时候也留他住下。
整个院子里就剩下我自己了,百无聊赖,我索性关了灯,靠在行李卷上,闭上眼睛,听着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心中突然一片空白,在这一瞬之间,仿佛所有的记忆都从我的脑海中抹去,竟然有了片刻的安宁。我不敢再胡思乱想,唯恐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十分的清脆,有人踩在被雨浇过之后的泥泞的土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我十分的纳闷,这大雨的天儿,有谁来到我的院子里呢?连忙坐起了身,透过窗子朝外面看去。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又是阴天,所以星星被遮在云层的后面。我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却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
我的屋门并没有插着门闩,所以稀里哗啦的声响,那个人推门进来了。我连忙坐起了身,准备穿鞋下地。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已经进了里屋,站到了我的面前。
他浑身上下已被雨水浇湿,衣服都已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头发一绺一绺的粘在了脸上,这不是别人,正是赵金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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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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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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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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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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