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身上已经被溅上了血污,赶紧伸手搀扶住了六姑父,吐了这一口之后,他双目紧闭,仿佛又要昏厥了过去。我和赵六姑一起把他翻转了过来,让他重新躺在被窝里,这才发现胸口上缠着的纱布慢慢的殷出了鲜红的血迹。想必是刚才这一下子伤口蹦开了。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刘老二回来了。进屋一看眼前的情景,他也吓的不知所措。
看到老二的爹这个样子,我十分的担心,眉头紧皱的对刘老二说。
“二哥,六姑父看样子伤的很重啊,赶紧想法子送县城的医院吧,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刘老二也没了主意,看着地上的血污担心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他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抬头看着赵六姑。
赵六姑仍旧像往常那样十分的镇定。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再看这个平日里精神抖擞身体健硕的刘老汉,此刻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受伤的胸口一阵起伏,看样子呼吸有些困难。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呼噜呼噜的声音,让人听上去感觉十分的难受,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疼痛。
“六姑,不行啊,这样不行啊,赶紧送县城的医院吧,别再耽搁了……”
丁桂兰也附和着。
可赵六姑却摇了摇头,伸手扯过一条毯子,盖在了刘老汉的身上,抬头对刘老二说:
“老二啊,你赶紧套车,去北面的村子去一趟,听说那边有个大仙,很厉害的,把她请来,你爹是招惹了邪祟的东西,这毛病大夫看不了,得请大仙……”
刘老二看了看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赵六姑微微的皱了皱眉:
“你还等什么啊,快去啊……”
刘老二只好转身出去,到院子旁边挨着仓房的马棚里去牵马套车了。他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马车套好了。丁桂兰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对老二说。
“六姑说了,那个大仙是个女的,我跟你去吧,都是女人,有时候说话方便点……”
丁桂兰比刘老二大了几岁,平日里做事就十分的稳重,所以有她跟着,自然是最稳妥的。刘老二没时间多想,挥动鞭子,在那匹老马的屁。股上抽打了一下。
这匹老马刘老二家养的年头不短了,虽然已经有点老了,并且双目失明是一匹瞎马,但十分的通人性,他明白老二的意思,迈开步子,腾腾的走了,出门左转,顺路向东,很快就走的没了踪影。
既然赵六姑这么决定了,我也没有办法,我知道赵六姑的脾气,他决定了的事情,谁劝都是没用的,我只好在赵六姑家又守了一会。说来也奇怪,看刚才六姑父的状态好像已经十分的危险了。可现在他躺在炕上呼呼的昏睡,呼吸也慢慢的变得均匀了。脸色慢慢的也好看了很多。我帮忙打来了半盆温水,找到一条毛巾,用温水投了再拧了拧,然后轻轻的帮六姑父擦去嘴边的血污,又用洁净的地方给他擦了擦脸。赵六姑冲我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刘老二去了北面的村镇,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看眼下六姑父的样子,也只能等着了,我再留在这也没什么用。更何况不一会的功夫,赵金凤来了,我们俩对视了一眼,还是没有说话,我觉得我还是走的好,一来是赵金凤在帮忙照顾着,我也不必留下了,二来是我和赵金凤现在的关系紧张,气氛会很尴尬。
辞别了赵六姑,我往西去找白胜利。这一路我心事重重,更多的是担心六姑父的伤。到了白胜利家的时候,他正好在家,家里也没有别人,重要的是没有女人。
我坐下之后,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眉头紧皱的样子。问我是咋了,我把刚才在赵六姑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白胜利讲述了一遍。他是个大夫,我觉得要是在他的角度看来,肯定是要先把伤者送到县里才对。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听了时候,竟然点了点头说:
“六姑说的对,六姑父这病,找大夫没用……”
“啊?你是个大夫,在大医院工作过的,咋还相信这些……”
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因为我知道,刘家镇有那么几个人是从内心里不相信什么大仙鬼神的,其中就包括白胜利。可没想到他却这么说。看出了我的疑虑白胜利说:
“我这大夫不说白当的,六姑父的伤真没那么重,真的就是皮肉伤。我给仔细看了,伤的不深,别的地方也没伤,不至于这么重……”xiumb.com
“啊?不重?那都吐血了啊……”
我还是不明白,继续问到。
“你见过皮肉伤吐血的么?那不是招惹了邪祟的东西还能是啥?”
白胜利说。
“你不是不信鬼神啥的么?咋还突然说有什么邪祟的东西呢……”
我还是不明白,不知道白胜利为啥会突然变的迷信了起来。可白胜利却摇了摇头说:
“兄弟啊,不是哥说你,这世界上哪有那么绝对的事啊,鬼神大仙这东西,虽说不可全信吧,也不可不信啊……”
白胜利一边说,一遍摇了摇头,好像十分深沉的样子。
其实要说不相信这些迷信的东西,首先应该数我。但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有的时候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之前坚持了那么多年的无神论是否正确了,但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和那个黑影子接触了几次,并且已经有线索要接近那个黑影的真面目之后,我开始琢磨,说不定一切诡异的事情都是那个黑影故意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蒙蔽村子里的这些人们,掩盖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把所有的恶事都推到鬼神的身上,让那些无知的村民们恐惧,这样他才能安心的做他计划的坏事。
白胜利的话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没心思和他争辩,我此来是有事情要跟他说的,于是我抬头看了看窗子外面,院子里并没有别人,便把我对哑巴的怀疑跟白胜利说了一遍。不过我当然不会跟他说昨天晚上我偷偷摸。摸的去了陈寡。妇家,我只是换了一个说法,说我无意中发现陈寡。妇跟一个男人好,无论怎么看,总是怀疑那个男人是哑巴。那么如此说来,哑巴很有可能是装的,而既然他是装成哑巴的,便一定是有所图谋的,还有可能就是山上的那个黑影的,我又把前阵子那个黑影试图袭击老宋和张强的事儿跟白胜利说了。
不过我说出这些之后,让我感到吃惊的是,白胜利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这一切他都知道似的。不过他还是跟我摇了摇头说:
“兄弟,你肯定搞错了,那个人保证不是哑巴……”
“啊?不是哑巴?胜利哥,你怎么这么肯定说不是哑巴呢?”
我追问道。白胜利犹豫一下,叹了一口气说:
“小叶兄弟,我就跟你说了实话吧,也不怕你笑话。其实估计你也知道我跟陈寡。妇的关系,我们俩前前后后都跑了好几个月,我咋就突然把她踹了呢,这里边是有原因的……”
听他说起这些,我心中暗想,所以原因还不是因为你跟他刘玉梅搞在了一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脚踏两只船,陈寡。妇不愿意受这个才跟你分开的,不过我并没有接他的短,而是想听听他到底怎么解释。
“其实我是有心思跟他陈寡。妇过日子的,寻思着再好好挣两年钱,把这个房子翻盖一下,就把她迎娶过来当我的媳妇儿。别说别的,就说陈寡。妇,论模样论身段,年龄也比我小那么多,咱不吃亏呀。可是后来我就是发现她背着我还跟别人有一腿,这点咱不能受着呀,不能这媳妇还没娶过门,先扣上一顶绿帽子呀。那天也是我喝了点酒,她又跑我这儿胡搅蛮缠的胡闹,怒之下打了她两巴掌,把她撵了出去。她肯定是心里记恨着我,所以我俩就此断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身边有人,不过肯定不是哑巴……”
听了白胜利这么一说,我心中暗想,果然是谁说谁的理,在我的了解中,陈寡。妇之所以跟白胜利打闹,就是因为发现了白胜利和刘玉梅的关系,而如今,白胜利又把这个屎盆子扣到了陈寡。妇的头上。
不过至于他们俩谁说的是真的,这与我无关,我也并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是白胜利为什么一口咬定不是那个哑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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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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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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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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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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