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的男人陈富贵活着的时候性格特别的内向,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可毕竟有个人在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家,而如今男人没了,就剩下自己和怀里这个不懂事的孩子,院子里立刻就显得冷清了起来,一股寂寞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丁桂兰眼圈一红,眼泪噼里啪啦的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怀里那个孩子虽然还小,可看到妈妈这个样子,也知道她在伤心难过,他绷着小嘴儿,眼睛也跟着红了,伸出手来,帮她擦抹脸上的泪水。这让丁桂兰更加的难过了,看着怀里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觉得他特别的可怜,于是他紧紧的把孩子搂在了怀中,呜呜的哭上了一阵。
不过不管怎样,日子总得接着过下去,丁桂兰便把孩子放在了屋子里的炕上,那个孩子别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炕上玩儿。丁桂兰扎上围裙,忙前忙后的收拾起来屋子和院子。
丁桂兰这人原本就干净利落,平日里把家里的前前后后照顾的特别的齐整,院子里少的一个草刺儿都没有。如今心里头难过,大脑一阵阵的疼痛,只有干起活来,才能暂时缓解她心里的伤悲。于是她发狠似的在干活,屋子里的柜子擦了一遍又一遍,院子扫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忙活到傍晚,太阳渐渐偏西了,她才觉得浑身上下疲惫的毫无力气,摘下了围裙,回到了屋子里。又强挺着做了一些饭菜,她自己倒是一丁点胃口没有,根本吃不下去,所以这饭菜是做给孩子吃的。
哄着孩子吃完了饭,帮他脱了衣服塞进了被窝里,丁桂兰也转身来到院子里,关上了院门,回来后熄屋子里的灯,躺在炕上,强行的闭着眼睛。www.xiumb.com
她的大脑一片的空白,这两天虽然一直在那个热心的邻居家,家里里里外外办丧事儿的伙计都有村民们帮忙,可她这两天晚上根本都没有睡觉,人已经熬得瘦了一圈。虽然躺在炕上,脑海里仍旧忍不住的会想起陈富贵的影子,心里更加的难过,但最终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得昏昏沉沉。
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半夜,丁桂兰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疼的厉害,便挣扎着爬起了身,打算去柜子边上找点止疼药来吃下。想着身旁的孩子还在熟睡,所以他并没有点灯。幸亏外面的月亮高照,惨白的月光顺着窗子投射到屋子里,他才能勉强的看清屋子里的一切。
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柜子旁,摸到一个白色的小瓶儿,里面装的应该是止疼片,她便倒出了两片,连水都没找便塞进了嘴里,一扬头,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可是这两片药也仿佛跟她找别扭,直接粘在嗓子上,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止疼片特别的苦,弄的丁桂兰弯下腰干呕了几声。可那两片药粘得牢固,仍旧没有吐出来。没有办法,丁桂兰只好推开了屋门,来到了外屋的厨房,借着月色摸起来水瓢,来到了水缸的跟前,舀了点水,仰头喝了下去,把药片冲进了肚子里。
她刚要转身进屋,突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躺下睡觉之前,已经关好了院门,应该没人走进来,可听这动静却并不像谁家淘气的猫狗。
于是她转过身,打开了屋门,透过门的缝隙往院子里张望。
天上的月亮很大,院子里被照得惨白,他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心里琢磨着,可能是自己听错了,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所以精神有些恍惚。便转过身,打算重新回到屋子里。
她刚一转身,院子里那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传来,听上去像是有人在来回的踱步。丁桂兰不禁一愣,左右几家的邻居她都熟悉,而且平日里关系特别的好,假如是他们来到自家的院子的话,一定会直接到屋子里来喊自己,绝对不可能在院子里来回的溜达。
她索性推开门走了出去,又来回的张望了一阵,可她只要一出去,那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便就停止,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谁呀……”
丁桂兰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可她的话音刚落,突然就在院门口的方向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沙哑:
“是我呀,我是富贵儿……”
这声音虽然不大,可在这安静的夜里,丁桂兰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只觉得浑身冒汗,寒毛嗖的一下竖了起来,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自己的后脖颈,一下子袭遍全身。
“谁……”
她又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因为她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听错了,陈富贵已经死了,怎么会在院子外面搭话呢。
她问了这一声之后,院门口再也没有人回答,她想到院门外去看看,可是还是没有那个胆量,便赶紧回到了屋子里,关紧了屋门,拉上了门闩,转身钻进了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她心里琢磨着,肯定是自己听错了,陈富贵死得突然,自己心里难过,所以无论听见什么都觉得跟陈富贵有关。虽然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仍旧觉得特别的害怕。
就这样在被子里躲了一会儿,慢慢的把被子拉了下来,可就当她睁开眼睛,朝窗户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借着暗淡的月色映照,突然发现窗子上映着一个人头。好像是有人就趴在窗子跟。
“啊……”
这下子听桂兰看得特别清楚,她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肯定是有人趴在窗子上。这三更半夜的,别说家里刚刚死了男人,就放在平时,也足以把人吓了一大跳。哇的一声喊叫之后,嗖的一下从被子里跳了出来,顺手摸起了放在一旁的笤帚疙瘩,忽的一下朝窗子扔了过去。
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笤帚疙瘩这柄上面绑了一根木棒,已经用了多年,所以磨得油光锃亮,这个木棒很结实,再加上丁桂兰情急之下扔的力气很大,所以硬生生的把窗子上的玻璃砸碎了。
可当丁桂兰壮着胆子,再朝窗子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去发现那个人头的影子不见了。夜风顺着碎了玻璃的窗口钻了进来,吹在了丁桂兰的脸上,她这才清醒了一些。
心里越是害怕,就想看个究竟,她壮着胆子,重新爬到了炕上,探头探脑的往外面张望。可外面十分的安静,院子里没有任何的异样。偶尔一阵夜风吹来,几个落在墙头上的纸钱被风吹得在空中飘舞了一阵,又轻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丁桂兰的心里咚咚的跳个不停,连忙跑到外屋的厨房,在灶坑的边上摸起了烧火棍抱在怀里,回到屋子里,颤抖着朝外面盯了好一阵子,可却没再有任何的奇怪的事情发生。
就这样,接下来的半夜里丁桂兰一直没敢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听到陈富贵在召唤自己的声音:
“桂兰啊,我是富贵儿……”
这声音一个劲的在她脑海里萦绕,她身上一遍又一遍的出汗,眼前一阵一阵的冒出金星,就这样终于熬到了天亮,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人也一下子瘫软了下来,把手里的烧火棍扔在了一边,扑通的一声倒在了炕上。她那四五岁的孩子已经醒了,看见她娘脸色苍白迷迷糊糊的躺在了炕上,便十分乖巧的扯过了被子给她盖上,自己穿好了衣服,穿鞋下地到外屋的厨房里,弄了点柴火,又在锅里添了点水,在水上面放上了蒸笼,踩着小板凳,把昨天晚上的剩饭剩菜端了下来,摆在蒸笼上,费了好大的劲儿,盖上了锅盖,点着了灶膛里的火。
这个孩子的确太懂事了,只有四五岁的年纪,就懂得大人难过的心思,还学着他娘平时的样子,热起了饭菜。
丁桂兰一直睡到了中午才睁开了眼睛,可仍旧觉得脑袋晕的不行,耳朵里嗡嗡的作响,仿佛得了一场大病一般。昨天晚上那吓人的场景,历历在目,即便是白天,丁桂兰想起来仍旧感觉心有余悸。于是她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在院子里拿着镰刀锄头还找了几根粗壮的木棒摆在炕头,又找了一块木板,拿来锤子和钉子,叮叮当当的把昨天被自己砸破的窗子钉得严严实实。
当这一天的太阳又偏西,天再一次黑下来的时候,丁桂兰安排孩子躺在被窝里睡觉,可自己却抱着一柄镰刀,盘腿坐在炕上,死死地盯着窗子外面,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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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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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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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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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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