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确定那是棺材?”瞿晌从船舱走出来,望着大海远处的那个黑点,开口问。
于鹰耷拉地眼底有冰冷笑意闪过,“很快就能知道,眼前最好还是想办法对付鲛人的歌声。”
瞿晌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杀意,他脸色凝重几分,但随即恢复正常,平静问,“歌声会有什么攻击力?”
于鹰摇摇头,不再说话,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再看不出什么端倪。
傅浩森急得不行,慌张爬起来,质问于鹰,“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于鹰霍然转身,耷拉的双眼露出凶狠的冷光,突然钳住傅浩森颈脖要害,沉腰发力,直接将他丢出去。
傅浩森惨叫一声,紧跟着仰头栽倒在地,他心知于鹰刚才的举动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如果于鹰真的要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傅浩森抖如筛糠,吓得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他这时才感觉到真正的恐惧!于鹰绝不能惹!
瞿晌依然平静,只是看向于鹰的眼神深处有微不可察的情绪涌动。
“具体不知道,但是传闻里,鲛人的歌声能迷惑人,至死方休。”不知何时,夏欢出现在船舱门口,她巴掌大的漂亮脸庞上红晕还未褪去,此时看起来宛如在夜里盛放的红莲,格外惊艳。
三个男人的眼神都不同程度的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瞿晌大步走到她面前问,他眯着眼睛,睨向她的姿态慵懒又冷酷,“歌声是无形的,想要把人给活活唱死,那得有多难听。”
傅浩森噗得没忍住笑出声,脸上的惊恐不安顿时消减大半。
于鹰嘴角微微抽动,继续保持沉默。
夏欢忍住想揍瞿晌的冲动,冷冷说,“歌声可以催眠,你们没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吗?”
经过她的提醒,众人纷纷冷静看向四周,这才惊奇发现黑沉的天空,密密麻麻的雨点开始产生一种奇特的异变。
“啊啊啊!天上下菜刀了!”傅浩森连滚带爬的朝船舱门口跑。
瞿晌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我看到的是黑蝎子。”
“看来每个人看到的都是内心最恐惧或厌恶的东西。”
于鹰面色阴沉,开口说,“我的是子弹。”
瞿晌心头一跳,抬眸认真看向夏欢,“我明白了。你说的至死方休的意思是,人鱼的催眠能够让人产生恐惧,接着让人自残或是互相杀戮至死。”
他逼近一步,“你看见了什么?”
夏欢从容避开他灼人的目光,淡淡道,“我有办法解开人鱼歌声的催眠。”
“太好了!怎么解开?”傅浩森迫不及待的问。
夏欢摊开手心,是几团泛黄的棉絮,一看就是从货舱里寻来的。
“你真是天才!只要堵住耳朵,不去听就可以了!哈哈哈哈!”傅浩森激动地抓起一团棉花就往耳朵里塞,没过多久,他眼前的恐怖景象便渐渐消失,血淋淋的菜刀变成了正常的大雨。
傅浩森大大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感慨道,“我最怕姐姐拿菜刀说要教育我了,简直是童年阴影。”
话才出口,他忽然陷入沉默,似乎想到什么眼眶开始泛红。
瞿晌猜他应该是又在想姐姐,于是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而后,他也拿了一团棉花塞好。
远处的于鹰没有动,他直接撕开袖子取了布缕塞在耳朵里。
“接下来要怎么办?”傅浩森连喊带比划地问。
瞿晌指了指船舱,意思是进去讨论。
于鹰摆手拒绝邀请,继续守着船舵不动,他的目光紧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缓缓伏低身体,如狩猎的猎豹纹丝不动。
瞿晌也不勉强,目光扫过深渊一般的海域,背后的寒毛一根根的竖起,竟然有种直窜心脏的寒意。
船舱内比甲板摇晃得更厉害,三人围着狭窄的桌子就地而坐,旁边不断有各种物品因船身的震荡而砸落在地,发出各种闷响。
瞿晌耳朵里塞满了棉花,所以对周围的声音不太在意。旁边的傅浩森却是紧张无比的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生怕有尖锐的物品砸伤了他。
夏欢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她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只羽毛钢笔以及一本旧书,索性拿着笔在旧书的空白处将想说的写出来和他们交流。
泛黄的书页上,是夏欢清雅秀气的楷书,工整有力。“人鱼的歌声只是开始,接下来肯定有更猛烈的袭击,我们必须制定一个万全计划保证龙首铜像的安全。”
瞿晌眼底闪过一个疑问,难道她已经找到了龙首铜像?
不过,他很快想通这个可能性太低,夏欢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要稳定军心。
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选择这样做。
于是,瞿晌从夏欢手中接过笔,写道,“于鹰准备了小型火器,可以在一定距离内作为火弹进行攻击。”
夏欢拿过笔写,“这些完全不够。”
瞿晌写,“你需要什么?”
夏欢习惯性的抿唇,长睫微垂轻轻颤动几下,而后在书页空白处缓缓写道,“鲛人若不能上岸,火攻的确有效。如果鲛人如传说中那样幻化出人脚,爬上船,到时候以少敌多我们肯定陷入困境。”
傅浩森看到这句话,浑身上下打筛子般,连带着双眼都不受控制地往上翻,险些被吓晕。
瞿晌赶忙掐住他的人中,这才令他没两眼一抹黑的真晕过去。
夏欢平静提笔继续写,“船上有两箱已被震碎的瓷器,人鱼若上岸双脚肯定是最大弱点,可以用瓷器在地上布置陷阱。”
瞿晌眼睛一亮,忍不住在心里夸赞她聪慧过人。
傅浩森也稍微定下点心神,可还是不安的抢过笔,颤巍巍地写,“如果他们数量太多,还是冲进来了怎么办?会不会把我们都活活吃了?”
夏欢摇头,如实写道,“会虐杀,不会直接吃。”
“……”傅浩森吓得猛地打了个冷颤,眼前一黑,险些又晕死过去。
瞿晌扶额,接过笔写道,“人鱼都是美女,美人哪里会那么凶残?”
夏欢淡淡看他一眼,写道,“船舱里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个鱼尾的骨头标本,以及一瓶金色鳞片。如果不出意外,那只人鱼应该是被抓住后,活着被剥了鱼鳞,而后切断了鱼尾做成了标本。”
“海里的人鱼不光是冲着船上的财宝而来,而且是来复仇的。”
瞿晌心脏猛地一沉,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更麻烦了。杀人偿命,而且被虐死后还制成了标本,换了谁的族人都是血仇。
看来,即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夏欢眉头皱了皱,似乎猜到他所想,于是继续写道,“船上有火药,有救生艇,如果情况危急,只能弃船保命!”wWW.ΧìǔΜЬ.CǒΜ
“弃船保命”四个字下笔极重,瞿晌能看出这是夏欢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
瞿晌忽然沉默,漆黑的眸冷锐如鹰看向夏欢,沉声开口道,“圆明园已经被弃之不顾过一次,这样屈辱的历史,绝不会有第二次。”
字字千斤,直刺人心。
夏欢认真凝望他许久,心底有什么在燃烧沸腾。
她咬唇,重重点了一下头。
她答,“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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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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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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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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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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