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映射了人情冷暖。
起初的两天,我下不了床,虽然都是皮外伤,但被打得挺严重,动一下浑身都疼;尤其是后背,被吕伯生砸得那一凳子,差点把我肋骨砸断。
蒋姐白天是很忙的,但她每晚都来陪我;起初一直哭,趁没人的时候哭,她说她现在是总裁,当着别人的面不能哭。
我就跟她说,当着我的面也不要哭,她一哭我心都跟着疼;虽然我们现在,因为事业的原因,不像以前那么黏在一起了;但共经风雨的苦难回忆,仍旧让我们的爱情,如蜜糖一般。
她不哭了,就开始笑,淡淡的那种;她现在很有派头,整天一身干练的小西装,把头发盘在脑后,乍一看跟银行的大堂女经理似的,高贵而不失温婉。
我躺在那里,她就跟我说以前的事,不管曾经经历过多少磨难,细细咀嚼,都透露着丝丝甜蜜;因为我们,始终是在一起的。
她说当初在我老家,深夜跪在父亲面前,请求他老人家成全我们,感觉自己好傻啊!那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疯狂的事,和生孩子一样疯狂。
她还跟我说了很多,当初刚怀孕,离开东江后的事;她说她离开我来到厦城,心里、脑海里,却想得都是我;她一直担心我受打击,我为她伤心难过,我会满世界的找她;她怕我吃不好、喝不好,怕我不舍得花钱,怕我以后走错了路。
她甚至有好多次都冲出家门,想去东江看看我,哪怕远远地看,知道我还好就行;可她摸着隆起的肚子,想想自己有限的生命,又把这种念头打消了;她不想让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她不想害了我……
所以此刻我才知道,当初我在东江备受煎熬,甚至抽烟酗酒;而蒋姐又是何其的难过啊?她怀了孕,不能抽烟,也不能酗酒;她想我却不能见,她为离开我而深深自责,她的精神也在崩溃的边缘,可她还是苦苦挨着。
所以我更加珍惜眼前这个女人,这个真正爱我的姐姐;想想我们认识,也不过两年,可我亏欠她的,却太多太多,甚至一辈子都还不清。
住院的那段日子,我和蒋姐一聊就是深夜;我怕她休息不好,影响第二天工作,不想跟她聊很晚;可她总是说:“跟你聊天就是休息,比睡觉还管用!”
所以那些个夜晚,我们依旧是甜蜜的,心紧紧相连的。
我是在白天的时候,从陈枫口中知道的沈梅的消息;当初蒋姐接到我被打的电话,开始还不相信,因为她知道我不是那种惹事的孩子。于是她先找的我师父确认,我师父说我不在,于是两拨人才急匆匆来的医院。
师父离医院近,他们先到的,也是他和陈枫忙前忙后,帮我和沈梅办得住院手续;但他们知道沈梅和蒋姐的矛盾,所以一直瞒着没说。
四天后我能下床了,因为来看我的人比较多,病房里到处塞满了鲜花、水果,还有营养品。
我下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沈梅;我进去的时候,她头上缠着纱布,两眼木木地望着房顶发呆。
她的病房很冷清,没有鲜花、没有礼物,只有师父和陈枫,送来的一点水果,孤零零地陈列在床头柜上。
见我进来,沈梅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当时她的脸上还有淤青,不如以前美了,但依旧动人。
我挪到她旁边坐下,她猛地抱住了我,接着就哭了;她搂我搂得很紧,用力地说:“你没事吧?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担心你,可我不敢过去,怕被人看见。”m.χIùmЬ.CǒM
我被她搂得龇牙咧嘴,因为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我说:“你轻点儿,要散架了!”
她赶忙松开我,泪水挂在眼梢,手抓着我胳膊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哎呀,都过去了,还提那些干什么?”我想抽烟,可是没有,只得砸了砸嘴。
“我是不是很傻?”她低着头,叹了口气,哽咽着说:“我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我去了,把吕伯生那些恶心人的事说出来,就能把订婚搅黄;这样我出气了,也能帮你除掉威胁,一举两得。”
我给她拿了个苹果,又忍痛从果篮里,抓住水果刀,削着皮说:“不怪你,事先谁也想不到,董家和吕家,都是一路货色;尤其轮椅上的那个瘫子,简直就是个疯子!你想得是没错,换做正常人家,谁听了吕伯生那些事,还愿意嫁女儿?”
沈梅又叹了口气说:“没想到吕家跟董家,关系那么好;也是,那种截肢的女人,能找到吕伯生那样的男人,已经开心的不行了,又怎会在意他的人品呢?”
“行了,不提他们,但你答应我,以后做事,先跟我商量,不要再这么莽撞了好吗?”一边说,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
“嗯!”她点了点头,接过苹果刚张嘴,又疼得嘴巴一撇说:“苹果太大了,我嘴上有伤,咬不了。”
当时她的嘴角,还泛着淤青,这都过去四五天了还没好,可想当时吕伯生下手有多重!那个畜生,我早晚得让他不得好死。
想过这些,我就用小刀,把苹果切成小块,一口一口喂沈梅;她吃着,开心的笑了,她看我的时候带着点深情,有点不言而喻的意味;她眼睛眨了眨,突然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嗯?好吗?”我疑惑地问她。
“还不好啊?又是从海里救我,又是收留我;别人打我,你趴在我身上挡着,现在还喂我苹果吃。”她说着说着,竟然脸红了,漂亮的红指甲,轻轻挠了下我的手。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缩手说:“呵,蓝颜知己嘛!当然得对你好,毕竟友谊摆在这儿。”
她抿嘴笑着:“仅仅是这样?小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能再重新爱一个陌生人,也很困难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做你背后的那个女人,可以悄悄地,帮你生一个孩子。我说的这些,都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心甘情愿的;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回去慢慢想,我一直等着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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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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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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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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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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