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鬓角发白的中年男人,站在一处,凸起的土堆前,满含热泪,止不住的哭泣着。
作为一个男人,不是不能哭,什么宁可流血流汗,不肯流泪,哭,是每个人,正常的生理情况。
能哭出来,才证明,你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敢哭,才能证明,你是一个真汉子。
哭,本身不丢人的。
有时候,我们之所以不哭,是因为,那虚伪的脸面,不敢哭。
有时候,我们随着哭,可能只是为了逢场作戏,让你看起来体面而已。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汉子,他是真的感情,真的伤心,难过到了极点了。
恐惧不是因为,现在发生的悲惨,而是因为,往后岁月的自己,只能自己独自一人,守着残灯半盏,于月光轻盈之下,无眠到天明。
那偌大的屋子,如今只剩下了自己了,那件事发生后,老二为了那钥匙,所谓的信封,而草草的送了命。
儿子们,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剩下来的,只剩下了大儿子雷拓,和小儿子雷磊了。
作为雷家的主人,雷云飞,坐在了他二弟,雷臂的墓前。
“做错了吗?我做错了吗?”
那里摆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旁边还有两个大碗。
雷云飞,热泪盈眶,一杯又一杯,入于黄土,入于肚。
酒越来越少了,可那愁绪,却挥不去,涌上心头。
“错了吗?好像没错。”
任务顺利完成了,所有的情况,他们也都预测到了,按常理来说,本来不应如此悲伤的。
可是,情况有些不同,因为他们的计划,本身就是一场悲剧,尽管顺利完成了,也不会高兴的。
他没有叹息,他站起身,直起了胸膛,然后,他果断的转过了头,没有任何犹豫和留恋。
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呢,他怎么可以,这样倒下,还有很多事,等待着他,去处理呢!
在那坟冢的大门旁,有一个图案,被一股光照到,熠熠生辉,仿佛活物一般。
那图案本身是死的,只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才变得,如此奇妙,让人惊叹不已。
还是一片黑暗,刚才起码,还能和同伴们交流的,而现在,不管他怎么呼喊,也不没有人回应他了。
雷拓,右手摸着自己的口袋深处,左手放在身前,不停的触摸着,让触觉代替视觉,让自己于无形之中,多出一点视野。
它所能提升的程度,是有限的,而雷拓真正的意思,也不止于此。
眼前一片漆黑,耳朵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在那片漆黑的空间中,他只能漫无目的的走着,失去方向,没有人是不怕的,他可能不怕死,但是,他心里装着事,他怕这事,失败啊!
没有方向,他缓慢的向前探索着,不时,他会碰到一些硬邦邦的,向石头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好像没有攻击能力,久而久之,雷拓就扶着那些石头,向前而行了。
没了声音,没了依靠,没了伙伴,雷拓只身一人,办法什么都没有想到,可他的脑子,可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胡思乱想着。
这里,总算不都是黑暗,总有些地方,没有被那诡异黑雾,完全包裹在内。
雷拓将右手伸出,刚才尽管,眼睛和耳朵,都不灵光了,但是他,也没有将这只手拿出来。
雷拓,左瞧瞧,右看看,眼神异常的凌厉,他张开了手掌,露出来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把小匕首,呈青紫色,乍一看,好像很是普通,和平常的匕首,没什么两样。
但是,雷拓的右手,一直止不住的颤动,他的额头上,也是出了汗。
不对,不对,这匕首绝对有问题,能让他如此重视的,绝不能会是俗物。
雷拓的上衣,袖子略长,当他放下手臂的时候,他的衣服袖子,正好可以,将他的匕首挡住。
所以这匕首,也是一直,被雷拓藏在他的袖子当中。
如果是暗器,那雷拓,大可不必这样,而时时攥在手中。
如果是用作暗器,他大可以,将这匕首,藏在袖子中的暗格中,等到需要之时,在拿出来,然后用出去。
这匕首,究竟是什么呢?
凑近了,仔细的看了看,那匕首表面,那一层图案,已然有了裂缝,里面隐隐透过着光,很微弱,右眼不可查。
应该是经过修饰,伪装了吧!
雷拓的眼睛,突然发直了,他也在看着这匕首,仿佛穿透过了什么,看到了某些神秘的东西,思绪也混乱了起来,想到了什么。
“拓儿,你二叔战死了,这是他生前所守护的东西,爹老了,你也大了,家族的事,早晚也要告诉你,托付给你啦,你要有心里准备啊,万一那一天,我也,唉。”
雷云飞,两鬓微白,还不算老,正值壮年,却在此时,对雷拓,说出了一番丧气话。
雷拓,赶忙接过了,父亲手里的东西,心里很难受,不知道要说什么,一时语塞。
然后,雷云飞,将那信封之事,还有他和二叔的预谋,都对雷拓说了,雷拓听完,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明白了,二叔雷臂,因何而死,事已发生,无法挽回,他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有些事,结局和过程,愿望和计划,可能不如人意,这都在情理之中。
这世界上,没有完全的正和邪,你以为是这样,可别人以为,还是那样呢,过去的事,不论结局是欢喜还是悲惨,过分在意,就没有意义了。
雷拓,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没说什么,说也不会挽回什么了。
那一天,父亲带着他,去了雷家的坟冢,向着死去的二叔,还有雷家祖先,前辈们的坟冢前,虔诚的匍匐跪拜着。
人非完人,孰能无过。
在这里,供奉着的雷家祖先前辈们,每个人一生之中,都做过错事,或大或小,有些不单单是影响了自己,还影响了整个族群。
最后呢,当他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太阳落了山,阳光也昏暗了,花朵也不再盛开,开始凋谢了,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的心里,始终放不下的,还是族群,因为那是他们的家啊!
族群里,并不是很和谐的,为了那紧缺的名额,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落后于人,他们可能会因此,结下梁子,闹着矛盾,彼此勾心斗角,动着心眼,成为见面就掐的所谓“仇人”。
不过,在他们死前,可能心里面,也只剩他们了吧!
他们也都进入到了这坟冢,成为了那可笑的邻居了吧!
后人,会渐渐的将他们遗忘,忘记他们的争斗,忘记他们的身份,忘记他们的故事。
可类似的故事,还是在时不时的发生吧,还是有人,会闹矛盾,会勾心斗角,会拉帮结伙,就像从前的前辈们一样吧!
那把匕首,就是雷云飞,当时交到雷拓手中的,原本的匕首,未加装饰时,在剑柄上,刻着一个“恕”字,那个“恕”字,被一个圆圈,和周围的一些龙形图案,紧紧包裹住,而被重点点睛了出来,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到。
说来也奇怪,自从,雷拓拿到这个匕首之后,他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变,原本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的他,仿佛一夜间,就长大了,做起事来,稳重多了。
有时候,父亲做的事,有些地方,都不如他考虑的周全。
他开始不拘小节起来,办事时,对待族人们,有奖有罚,而且是只对事,不对人,对待认真的族人,从不吝啬,对待地位略低的族人,也没有摆过架子,这让族人们,都非常认可他,而本来有些没落的家族,也有了一些,要翻身的势头了。
所谓“恕”字,其实就是一种意念,也是一种处事方式,学会换位思考,学会宽恕,学会体谅别人。
没有人做事,是没有犯过错的,每个人的所处的环境都不一样,所各自擅长的东西,也不一样,性格也大大不同,怎么能,一以论之呢!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天,而自己就是这天的主人,殊不知,自己可能,只是其中的一粒尘土,于雾霭冥冥之中,四散而飞,静静的落于大地,没有自以为的惊鸿一瞥,可能连声音,都发不出,就堙没了。
此刻,那匕首,还是默默的发出光亮,而那光亮,仿佛钻进了雷拓的身体,消失不见,没有了回音,它们好像在慢慢的改变着什么,也未可知呢!
雷拓,猛然抬头,他手上的动作,同时起来,那神秘的匕首,被他收了起来。
他的后背,被汗水打湿,湿透了,这里虽没有风吹过,但是,后背上,那湿衣服,所散发出来的阵阵凉意,也不禁让人,打起了冷颤。
最后,雷拓,还是动了起来,他又钻进了,那片黑雾当中,消失不见。
殊不知,此时此刻,也可能,会有别人这样做呢!
他们也拿出了类似的匕首,也想起了,类似的事和人呢!
那可能是,他们,在孤立无援下的思念。
那可能是,他们,在寂寞孤独下的依靠。
又有谁,会知道呢?
知道,又会怎么样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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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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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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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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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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