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最近都在戏院,只是心情有些不爽。那坤沈小全的二次走红一时火爆异常,这让她的攒底大鼓感受到了很大压力。
其实正常情况下相声再火也是不如大鼓,只是林秋萍偏偏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的年龄大了,有些地方唱不上去了,也没有精力去拾掇新作品,一句话,她现在就是靠吃老本。如果是太平盛世,她还可以再组剧团南下演出,光靠她的名声就能捞一票,或者哪儿也不去干脆回家养老得了。可这世道兵荒马乱的,钱不值钱,自己那点积蓄如果坐吃山空的话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就得喝西北风。难啊!
看到那坤来找她,林秋萍也不得不陪出笑脸来欢迎,唉,现在人家是上坡路,自己是下坡路,虽然依然她是攒底那坤是倒二,可形势不一样,就像那后宫里的嫔妃,你要不受宠年老色衰的话,混的可能还不如一个新来的贵人。这几天陈掌柜已经开始给林秋萍旁敲侧击让她努努力了,再攒不住底他就要找新人来了。
那坤倒是没注意到这么多事情,他来就一个问题,杨丽珍到底哪儿去了。
林秋萍沉默了几秒才告诉那坤:“我来天津后只见过她一次,就是在庆余社演出时,没过几天她就消失了,也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你见她的时候,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愁眉苦脸,精神不振,大鼓也唱不上去,我心疼她想让她再跟我,她说再想想,结果过几天就找不见了。”
“那上次我问你,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件事?”
“你知道这个又能怎样?不,那坤,你是不是和她…?”林秋萍惊异道。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在奉天见过几次。”那坤也不好意思说实话。
“奉天?她父亲就死在奉天的!”
那坤将事情经过简单告诉了林秋萍打消了她的疑虑。
一波刚平,一波再起!
那坤刚离开林秋萍那里就遇到了着急而来的陈掌柜,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看到那坤连忙把他拉到一旁:“少爷啊,又来麻烦事了。”
“又怎么了?”
“飞贴,青帮的飞贴,你看看。”
那坤接过飞贴看了看,原来是青帮的人下的,目的有两个,让他加入青帮或者交保护费。
“这帮杂八地,平时他们老这样吗?”那坤问陈掌柜。
陈掌柜摇摇头:“咱们戏院三个老板黑白通吃,其中两个老板也是帮会中人,但他们从来没有要求过下面艺人加入帮会,更别提还敢有人上门下飞贴收保护费了。”
那坤又看了看飞贴这才发现端倪:“这是给我个人的飞贴?”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不是,专找你一个人要保护费,这种事还真是头一次见。”
那坤陷入思索,太奇怪了,从他来天津开始,怎么感觉什么事情都是冲他来的呢?那天集体来闹师承,后来报纸上骂他,台底下哄场,这些刚摆平,立刻又来青帮闹事,指名道姓对付自己,奇怪!
“陈掌柜,既然是冲我一个人来的,那老板怎么说?”
“老板说,说,你自己看着办,实在不行入个帮会,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也好照应。”陈掌柜明知道这答案不怎样,但还是硬着头皮告诉了那坤。
“入帮会?整个天津,有哪个说相声的唱大鼓的入了帮会了?”那坤有些生气。
“那倒没有,不过,不过…”
“他们要多少保护费?”
“一个月五百。”
“陈掌柜,我不干了!我走,我回北京,既然天津这么都冲着我来,我走还不行吗?”
陈掌柜这次倒挺痛快:“那少爷,别着急,再等等,三天嘛,三天后才交钱或者入帮会嘛,这两天我想想办法,不过你这几天也别出门了。”
“为什么?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那坤有些不屑。
“现在世道不一样了,日本人来以前真的没事,可现在这帮人凶得很,都是给日本人当走狗的。你来之前我们有个说相声的就不交保护费,结果把当街打了一顿还硬把狗屎塞到嘴里。那艺人第二天就走了,这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啊。”陈掌柜也憋屈。
见那坤没言语,陈掌柜继续开导他:“交保护费是都交的,咱们戏院有势力也得象征性交一点,这事儿你别着急,我的意思是帮会先不着急入,那保护费我找他们商量下,缓缓手,便宜点。”
“算了,我还是走吧。”
“别介,那少爷,你签了合约了,你要是撂挑子,我们戏院这老板就得饶不了你,你三思,等我,等我两天。”陈掌柜就差作揖了。
看在陈掌柜的面子上,那坤决定先隐忍两天。而且他自己面对一堆事也有些烦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结果,那帮人根本不给你考虑的时间,当天晚上演出就出事了。
当那坤走到台上时,突然从观众席角落里飞来一包东西,那坤慌忙闪过,沈小全眼疾手快拿胳膊一挡,结果纸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居然是一堆狗屎!
前排一些观众慌忙往后跑,那坤和沈小全也往后躲,陈掌柜见不是个头立马让两个小伙计拿东西上台清扫,现场一片混乱。
这下子,第二天天津报纸又有新闻了,相声少爷被人喝倒彩,不扔茶壶扔狗屎。
那坤明白,这是给他压力逼他就范呢,而且他更明白,不管自己加入帮会还是交保护费,这帮人肯定没完,自己的麻烦还在后头。m.χIùmЬ.CǒM
第二天的演出,那坤还没出场时,前排一些观众立刻抽签(离座)躲到后面去了。看到观众席有异常,沈小全拦住那坤:“要不然,今天不演了。”
那坤摇头表示不行,陈掌柜见状让一个小伙计出场将那坤演《数来宝》的快板放到了场面桌上。
台下的很多观众本来以为那坤今天不敢出场了,结果一看到那副快板大家立刻高兴起来,纷纷鼓掌欢呼。
那坤冲沈小全笑笑,两人信步走了上来。
台下一片欢腾,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小桃不知道为何出现在台下,她冲那坤笑笑做了一个让他放心的手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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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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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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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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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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