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目前主要的生意都是在西单那边,半条街都可以说是我崔某人的,那边才是我挣钱重点,不过西单那边买东西看热闹的人明显不如天桥,有时候还不如鼓楼,这个是最让我糟心的。”崔掌柜说完这句立刻独自喝了一口闷酒。
“大掌柜,您这垫话可够长的,瓢把儿还没到呢吧。”那坤在旁边揶揄道,结果这句打空不打相的玩笑话让酒桌上三个人笑了,另外三个人都一脸懵懂。
崔掌柜醒悟过来:“明白,我就直奔主题吧。我想在西单商铺街外面弄一个相声场子,专说相声也行,带点大鼓小曲儿也行。反正就是招揽人气聚集人流,买卖家最怕的就是没有人气,哪怕你一天来五百个都是逛街不花钱的也行,人有了,钱有就是早晚的事。”
“所以,您就拿这个二两茶馆试一试,看看在茶馆里说相声好不好用?现在看还是挺好用的是吗?”那坤接上话茬。
“是,我之前托人找过刘德江,让他帮我出面找人,这人贪得无厌提了一堆条件,我看他心不诚就没再继续搭理他,所以我就从天津把丛先生请了来。其实我之前一直有请丛先生的想法,就是怕丛先生不给面子才拖到现在。”
“丛先生,您为啥这次就给崔掌柜面子了呢?”酒桌上杨三宝是伙计不便和大掌柜交谈,李宗方和沈小全自觉身份不够也不便多说话,只有那坤毫无顾忌。
“刚才来的那个人,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丛山峰抿了口酒悠悠的问道。
“哎呀!我正想问呢,感觉像个世外高人。”那坤一拍大腿。
“他是我相声门的师侄,当年被骗投水自尽未死,后来变得疯疯傻傻,家破人亡之后不知所踪。本来我不想回京城的,是崔掌柜把他从保定府找到接回京城的,我感念崔掌柜诚心这才回到北京。”Χiυmъ.cοΜ
“不对吧,他是您师侄,还曾是何德山的师父,为何何德山还叫您师叔呢?”半天不说话憋的难受的沈小全终于插上一句嘴,而且问的还是关键的节骨眼。
“这正是何德山可恨之处。何德山原名何山亭,当年他师父投水自尽后人变得疯傻,作为徒弟的何山亭对他师父不管不问还谋求和他师父决裂。后来这小子就托人拜了病重的恩培,刘德江一手遮天连他师父恩培都不知道这小子是跳门,而且还是升辈跳门,所以就收了他,赐他艺名何德山。”
“原来如此。”众人现在都明白过来,刚才为什么一开始何德山如此胆怯,他是怕他当年的师父揭出他跳门的短来。在相声门跳门是一个大忌讳,尤其他还是升辈跳门,这更会会让同行不耻。
“姓何的这些事不是没人知道,只是很多行内人都不愿意得罪刘德江,所以睁一眼闭一眼罢了。不过姓何的人性虽差,相声说的确实很好,捧逗俱佳深得他师父真传啊。可惜了。”丛山峰也独自喝了一口闷酒。
“那他师父的相声水平岂不是更高?”李宗方也终于插上了嘴。
“是,可惜未成名就遇到一堆祸事。上次杨三宝找我帮你们抓骗子,我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就是因为想起我师侄这档子事,骗子可恨,盗亦有道,没有规矩的骗子该死。”丛山峰狠狠说了一句,完全和平时和蔼的形象不同。
“那何德山他师父名讳是…?”那坤最关心的是这个。
“姓啊名啊,他自己早忘了,算了,我也就当忘了。他在直隶和河南一带卖艺用的艺名叫傻二爷,这是保定府的人看他傻呵呵的给他起的艺名,他也就笑纳了。这些年他到底会多少块活儿我都不知道,兴许他早超过我了。如今在北京城里,以老朽估计他才是相声行里的这个。”丛山峰挑起了大拇指夸他这位师侄。
“哎,丛先生,您不是不愿意也不能收我们为徒吗?那我们去跟傻二爷学相声拜他为师如何?”那坤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个。
“谁说丛先生不能收徒的,这不二哥…”沈小全将目光移到李宗方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李宗方离座对着丛山峰跪了下去:“对不起,丛先生,今天都是我不对,是我在天桥不识好歹没听您教诲擅自说相声,更是我招摇撞骗说是您徒弟给您带来麻烦。李宗方知道错了,今天认打也认罚,只求丛先生莫生气。”说完,李宗方重重磕了个头。
原来是这样,那坤和沈小全此刻心情忽然有些微妙,一方面他们心理平衡了一些,另一方面他们也为李宗方担心,经过这样的事,以后丛先生还能教他吗?
“李宗方,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任学肯下功夫。我教你是因为你这个人。你不经我同意就用我教你的活儿卖艺乃是大忌讳,在天桥撒谎说是我徒弟更是不可饶恕。但是我一不是你长辈,二不是你师父,无权苛责你。以后我不可能再教你只言片语,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你知错吗?”丛山峰语言虽重,语气却极其平和。
“李宗方知错了!”李宗方又重重磕了个头。
那坤刚想求情,丛山峰接着说:“当然,从我教你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早晚会有今天这一出,这也不能全怪你。所以,我不会阻止你去拜别的师父跟着其他人学艺。”
那坤刚要兴奋,谁知丛山峰还有话:“你们想拜傻二爷,证明你们有眼光也相信老朽的话。不过,傻二爷已经看破了师徒之情,他已经发毒誓一辈子不会收徒,你们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唉,众人皆惋惜不已,酒桌上气氛一度沉闷下来。
“丛先生,我一直很好奇的是您当年为何离开北京城?我听过一些说法,但都不一定是真的,我一直没好意思问您,今儿说到这里了,您不妨给我也给这帮小伙计说说吧。”崔掌柜的又抢回了话语权。
这一句话让全桌的焦点隆重的聚焦在了丛山峰身上。
丛山峰呵呵笑了两声端起了酒杯:“来,想听故事就陪老朽喝一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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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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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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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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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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