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刚才过来说,你母亲最近身体状况不好,加上这次失血过多导致多脏器功能衰竭,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很可能还会影响到今后的正常生活。”
当他从医生那里听到这番话后,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感觉,只想到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
杨玉芳她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如今也算是因果报应,他对她的恨,也在看到她几乎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的模样给抹销了。
如果真正的清算一下,他身上犯得错事又何曾比她少?
尤其是今日当他亲耳从女儿口中听到她心中满腹的委屈之后,他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对于她们母女的亏欠与罪孽,恨不能用力的在自己脸上扇几耳光。
美琳的事,司城的事,在他看来都是上天给予他最为严酷的惩罚,是他做人失格,才会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又一一收了回去。
他眼下要做的不是怨恨别人,而是忏悔己过,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弥补一些他曾经的过失,留住他现在仅存的美好。
得知自己母亲身体的状况后,沈司城没有说话,心里却着实的舒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自己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在意他母亲的事情。
再得知他妹妹去世之后,他几乎没有时间难过,脑海中除了疑惑这一连串的事件的主谋之外,更多的便是担忧他会见不到他母亲最后一眼。
现在这个忧虑解除了,他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沈司城没说话,而沈辉也没再言语,‘父子’两人沉浸在一片诡秘宁静的气氛之中,沈辉心中想要找个话题,或者想与对方聊聊眼下的事情,然而他张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在这样的氛围中,即便是刚才不曾多想的沈司城也渐渐感觉到一些不对,仿佛觉得此次回来,他‘父亲’的话更少了,目光似有若无的打量着他,处处透着一股奇怪。
“爸爸。”沈司城首度打破沉默,望着沈辉开口道。
“哦,什么事?”
正陷入沉思的沈辉像是受到惊吓般猛然回神,目光有些局促的望向沈司城。
沈司城眨了眨眼,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没错,但是他却一时搞不懂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或许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还发生了其它他不知道的事情?
沈司城唇角微抿,假装没有注意到沈辉的反常,而是关心的道:
“医院这边有我在就好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再跟你打电话。”
沈辉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尤其是在意外得到这个冷面‘儿子’的关心后,心中稍稍有些激动。那些纠结的情绪最终还是被眼下的温暖所感染,变得平和下来。
“不用,医院这边有护工在,总归用不到我,你又刚回国需要倒倒时差,还是不要在这里守夜了。”
他并没有打算在医院陪护杨玉芳的心思,不恨她,已经是他目前做的最大让步了,而这点他也并不打算在谁面前遮掩。
“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沈司城的目光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杨玉芳,轻声说了一句。
闻言沈辉心里升起一丝复杂,心想着毕竟是母子,不同于他,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沈辉有些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也好,我找妍汐还有些话要说,就不陪你了。”
“嗯,您慢走。”
沈司城原本就不是那种热络的人,加上现今这种状况,两人之间的谈话更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沈辉点点头,目光再也没看床上的人一眼,便直接出了房门。
此刻的沈妍汐正接到靳昊的电话准备往医院外走,刚站起来走了没几步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
她转头望去,看到她父亲沈辉从病房走出了出来,此时的他双肩微垂少了平日里的神气,在医院走廊白瓷灯管的照射下他面容疲惫,让他看上去老了几分。
父女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妍汐分明在她父亲的眼中看到一丝脆弱流露,又很快的被掩盖下去。
“妍汐,你现在准备走了?”
沈辉几个快步跟上沈妍汐,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关切的询问道:
“靳昊已经来了吗?”
今天的父亲与往日很不相同,沈妍汐明显的能从他的表情甚至动作之中看出他对自己的紧张与关切。
就像是陪伴孩子练习走步的父亲,时时刻刻都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无微不至的关注着她,生怕她会摔倒受伤。琇書蛧
曾经缺失的父爱,忽然以这种方式全部回报给她,想到她父亲的可怜,曾经对他的埋怨也早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嗯,他刚才说马上就到医院了。”
“那就好,如果靳昊没来接你我也会送你回去。”沈辉放心的点点头。
对于靳昊的体贴心中既欣慰又有种莫名的失落,这是他女儿结婚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
他以前亏欠了她那么多的父爱,还没有来得及弥补曾经的过失,她便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这种感觉,叫他禁不住有些失落。
沈辉在心中自嘲一句‘活该’接着又面带微笑的对沈妍汐道:
“往后,你一个女孩子家尽量不要单独出门。尤其是晚上出门时更要多注意安全,时刻保护好自己,别让你母亲和我担心。”
听着父亲真切的关怀,沈妍汐乖顺的点头道:
“知道了,爸爸。”
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中年男人,沈妍汐忍不住心软的开口道:
“爸爸,您也是多注意保重身体,我妈后半生的幸福还要依仗你呢。”
或许,真正经历过沧桑的人才会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吧。
如果是放在以前,她父亲那种锦衣玉食,未经风霜的优渥状态,沈妍汐还有些不够放心他追回自己的母亲。
但是眼下,她父亲品尝到最深切的背叛,却依然保持良善的态度,让她反而刮目相看了。
将来母亲若是嫁进沈家的话,想必也会被她父亲仔细的呵护着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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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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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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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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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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