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我的亲兵还在一个劲地讨好:“主公照顾了公子好一阵,一直等到公子睡沉稳了,才走的。今天都过来几次。”
我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迷糊中的我说过什么没有:“是吗?我还从来没有喝醉过,真难受。我有没有说什么胡话,做过什么事没有?你家主子没有被我吓到吧?”
那亲兵笑了起来:“公子喝醉了还安静些。您倒是没做什么,靠在主公身上,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恨我,不要恨我。反复说同样的话,主公怎么逗,您也没有说点可以让我们笑话的话出来。直到主公把您抱到床上,您都还在重复这一句话。”
在孙策这里,我从来没有摆过架子,也不做什么小人,和他的家将亲兵相处得都十分融洽,结果这些家伙跟我都没大没小起来。这个时候听到自己没有暴露什么,我才放心。白他一眼:“敢情我好欺负是不是?笑话你个头呀,还不给我打点水来。”
话音才落地,孙策已经跨进了船舱:“醒了?头还痛吗?我让他们熬了点汤,你先用点,不行就再躺躺。”
我捧着头叹气:“头好痛,浑沉沉的。昨天晚上你们一定是故意把我灌醉的,呜,坏蛋!”
孙策好笑,坐在床边扶我半起身:“子云,你喝醉的样子真乖巧。我们灌你?夺都夺不下酒盅来。好了,先喝汤,痛就多睡会儿。”
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碗汤,舒服,我满意地闭上眼躺了回去:“舒服点了。伯符,你信不信,我还是第一次喝醉呢!原先在家里,六哥他们怎么灌都灌不醉我。”
孙策轻轻帮我把被子盖上:“想睡就睡吧!昨晚喝那么多都没吐,肯定没胃口。我让他们准备一点清淡的吃食,等你睡够了,再起来用。”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伯符,我好羡慕叔弼他们。”
孙策一愣:“什么?”
拉过他的手,我笑:“他们有你这幺一位体贴入微会照顾人的兄长呀!你看,你好能干,打下了江东这幺大的地盘,又孝顺,又负责,为孙家上下都考虑周全了,里里外外都是你操心。唉,他们真的很幸福,可以坐享其成。我真的很羡慕他们。”
孙策的手在我手中僵硬了一下,反过来握住了我的手:“子云,这幺多年,你过的也太苦了。如果你愿意……”
我笑了一下:“算了,伯符,我也不过是发点感慨。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也有自己推托不下的责任。其实,能得到你和公瑾的兄弟情谊,我已经很高兴,很满足了。”
孙策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放下我的手起身:“那你好好睡吧,睡好了再起来。”
等我这一觉再醒来,已经是黄昏十分了。唤小兵打来一桶热水,我好好洗了洗。一身清爽地走出舱门,一轮明月已经悬挂在半空了。来到孙策的舱房门口,却看到众人不停地进出。知道孙策必定很忙,我没有去打搅他,自去用了早为我准备好的饭食,取了笛子走上了三层上的了望架。在这里,俯瞰船下的流水,让我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凭添出了一丝孤独,还有一丝思念。遥望前方茫茫江水,我心里也如同这江水般迷茫起来。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庞德公的那句问话:如果孙策和曹操对决,你看好谁。
看好谁,苦笑,我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做才能保住孙周两家所有人的性命。对决早晚要来,这种对决所带来的只能是生死拼搏。处在他们中间的我,又能怎么做呢?帮自己的主公拿下江东那是一定的,可曹操已经明里暗里说了好几次了,不让我插手以后大江南北的决战。不插手,可能吗?不插手,就不能保证孙策他们性命无忧,不插手,就无法保证兄长们和伯符他们之间的搏斗,我再心狠,也做不到看着他们之间拼命而无动于衷,伤了、死了谁,我都受不了,这还只是一个方面。就算救下了孙策他们的性命后,我又该怎么安排他们以后的生活。作为战败一方,就算曹操肯放过他们的性命,可孙家人在生活上也会被严密监视。至于孙策和周瑜本人,最好的结局怕也只能是囚禁一生了,因为这两个人都不会投降。而囚禁他们一生,还不如杀了他们。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我感到这幺无助和困苦。
孙策座船周围的船只不断在更换,更多是靠岸去了,看来我们也要上岸了。夜色越来越浓,来往的船只渐渐少了,最终周围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孙力爬了上来:“公子,你果然在这儿。主公找你呢!”
我答应一声,慢慢爬下了望架,回到了中舱。舱中已经没有其他人在了,孙策负手看着舱壁上悬挂着的江东区域图,身上一股霸气飘逸而出,我看着他的背影不仅呆了。孙策回过头来,看到我,绕过案几过来抓住我的手握了握:“怎么这幺凉?又去了望架了?”
我嗯了一声:“在那里待着,好像能与天近些,看着月亮都明亮的多。”wWW.ΧìǔΜЬ.CǒΜ
孙策笑了起来:“哪有这种说法?偏偏你和公瑾都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公瑾说,你为我们的剑都取了个青风明月的名字,真是好玩。”
我也笑了起来:“青儿是给我哥哥的,风儿是给你的,明儿是公瑾的,月儿是我的。”
孙策放下我,摸了摸放在案几上的风儿:“你真用心思。子云,你的那几个兄长呢,他们的剑叫什么名字?”
我摸摸头嘿嘿直笑:“他们?我没有给他们剑。大哥劲大,他自己的那两把大戟我拿都拿不动。二哥不喜用剑,喜欢用刀;三哥弱的很,就是月儿他都嫌重;四哥有自己的剑,据说是他当剑客的兄弟给他的;五哥用的戟你知道;六哥是逮什么用什么,我就是给他造了剑,转眼就不知投那里去了,没得浪费;七哥崇尚的是君子不近鲍厨,我才懒得给他。”
孙策笑了起来:“子云,你哥哥在刘皇叔那里过的好吗?给我讲讲你的家人吧!”
我愣了一下点头:“好,我们出去走走,你忙了半天了。”孙策答应着,陪着我回到了甲板上。
我慢慢理着头绪,向孙策讲了我的父亲,讲了小时候和哥哥一起的日子,讲了哥哥对我的爱护,讲了哥哥对我的关切。但我没有说自己的家乡到底在哪里,我只是淡淡地告诉孙策,家乡已经毁了,毁在匈奴人和乱兵手里了:“哥哥有他的抱负,我不能拖他的后腿。哥哥走后不到一年,家乡巨变,家没了,我才出来找哥哥。哥哥没有找到,却结拜了好几位兄长。等我好不容易找到哥哥,他们已经在两个阵营里了,然后就遇上了你。伯符,所以,你们不要再留我,我没有办法做到偏袒或帮助某一方。这样就好,我那里都可以去,每个亲人我都能照顾到。”
孙策的气息包围住了我,靠在他身上,就像靠在云哥哥身上一样:“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会遇上你们了。伯符,很多时候,我都把你当成了哥哥,你们很像,都那么宠着我,爱护我。伯符,哥哥说,如果真和你在战场上相遇了,他不会和你动手的。”
孙策呵呵笑了起来,只是我总觉得他的笑声中包含着许多无奈。是呀,他和周瑜一直都在盼望我有一天能留在江东,留下来不走了,我能成为孙策的心腹臣子应该是他们最期望的梦想吧!虽然我现在有些眷恋靠在孙策身上的感觉,可还是轻轻移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离开他。
明月倒映在江水中,随着水的流动,荡起阵阵鳞波。我拿出玉笛,轻轻吹了起来。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思念,有的只是亲情,有的只是我对孙策他们的心。孙策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充满关注的目光一直就在我身上没有移动半分。一曲终了,我们之间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船上随风摇曳的灯笼。
不知过了多久,孙策才叹惜一声:“可惜公瑾一早就走了,没有听到你的笛音。他最喜欢听你吹这样的曲子。”
我回头看着他问道:“你呢?明天要上岸了吗?”
孙策点头:“吕范他们已经带兵先行一步了。明天我们就上路,丹阳战事拖不得了。”
我不好意思了:“对不起,你等了我一天,是吗?”
孙策摇头笑:“没有的事。这次杀了黄祖,也算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后边的事情还是要安排妥当,公瑾还是只能留在柴桑,这些水军离不开他。子敬随我们回去。这次没能拿下江夏,他一直不开心呢!我许诺过,如果拿下江夏,就让他做江夏太守。”
我笑了起来:“子敬先生才不是那种贪官的人。他只是觉得这次机会这幺好,没能完全把握住,可惜了。你也要好好安抚他,我怕他会对此耿耿于怀,埋怨自己。”
孙策点头:“是呀,子敬觉得这次机会很好,趁曹孟德的精力顾不上荆州的时候,我们先下手为强。奈何,刘表果然有一手,山越又和我捣蛋。看来,要想出征四方,不解决山越的问题是不行了。”
我心中一紧,抬头一笑:“程老将军不是把山越打得不敢出来了吗?就那个什么祖的,在丹阳也闹腾不了多久了。”
孙策摇头:“那是你不了解山越人。山越人非常强悍,并不是几次打击就能让他们驯服的。上次老将军设下了那么好的埋伏,又出动全部兵力把山越主力包围在南山里,结果还是攻亏一溃,没能抓住山越人真正的主力部队,让他们逃脱了。这几个月,那些山越主力连影子都找不到了,老将军他们也是徒呼奈何呀!”
我想了想,对孙策说:“你身边有这幺多人才,多派几个到老将军那里去呀!再弄几个圈套好了。”
孙策笑了起来:“那有那么容易?那些圈套说弄出来,就弄得出来?我身边的这几个人,还不如老将军那里的几个人呢!说起收拾山越人,老将军那里有一个人很在行。慢慢来吧,这次先收拾了祖郎再说。”
我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你何必亲自出马。既然老将军那里有那么一个人才,就让他去好了。你是堂堂吴侯,江东的主子,对付一个小小的山越叛乱,都要你亲自出马吗?”
孙策笑笑:“你不懂。有些事情必须要亲力亲为才行。再说,那个吕蒙也太年轻,我还不放心把这幺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吕蒙?听到这个名字,我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周瑜、鲁肃、吕蒙、陆逊就是羽哥哥给我说的江东四杰。江东的霸业正是因为有他们才得以三分天下,四个人都能成为我们拿下江东的大敌。这四个人里面,周瑜就不用说了,绝对的打江山的人选,而他已经被我捏在了手里,他的能力,他的习惯,他的弱点都被我掌握了;而吕蒙在开拓进取上,继承了周瑜,从关羽手上拿回荆州,可不是一个了得就能形容的;鲁肃,保业厉害,进取不足,不会成为太大的障碍,据羽哥哥的资料,他还是个早死的命,可以疏忽他的存在;陆逊,这小子是很厉害,不过现在已经在生死边缘挣扎了很久了,就是这次不死,怕也没有什么好身板能和我们对抗了。现在,就剩下一个吕蒙。真到了南北对峙的时候,他正好处于出力的岁数,而且已经在战场上磨砺过了。这样一个劲敌,我还是早想办法解决了他好些。只是,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弄死他的好办法,慢慢来吧!
见我不再说话,孙策以为我困了:“怎么,又想睡了?想睡就去吧,明天出发的早。”
我嗯了一声,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好,我这就去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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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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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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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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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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