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一地的宫人一听玄启一声怒喝,连忙脚软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逃出去,生怕晚一步,就成了冤死鬼。
“今儿也闹腾够了。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哀家也就不多管了,哀家相信陛下的公正。皇后,跟哀家一起走吧。”
众人相继离去,萧湘不敢相信地望着玄启抱起寒雪离去的身影,直到她们消失在夜幕里,她都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都没动过。
“主子,您刚小产,这样光着脚站在地上,受凉了对身子不好。”素玉上来劝了一句,却被萧湘冷眼一瞪,立刻缩了回去。
呵呵!她现在还怕受凉吗?薛良不是说了,她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孩子了,她还在乎什么吗?她没了孩子,如今是连帝宠都失去了,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不对,她还有地位和权力,纳兰寒雪抢了她最看重的东西,她便要想方设法地让她纳兰寒雪痛苦。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纳兰寒雪,总有一日,我萧湘要让你尝尝地狱的滋味儿!
玄启抱着寒雪回了玉泉殿,宫人果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他将寒雪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可寒雪却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呆呆的,除了满脸抹不干净的泪痕,就没了丝毫的反应。
“雪儿,你别这样,朕看着心疼。”玄启将寒雪抱在怀里幽幽长叹着,“清荷的事,朕答应你仔细审查好不好?你别总是哭,跟朕好好说句话。”玄启望着寒雪失魂落魄的摸样开始着急,他心里知道寒雪是被清荷方才的一席话打击到了,寒雪一向感情纤细,此时断无可能无动于衷。
“玄启……”寒雪终于哽咽着唤了一声。
“嗯,在呢。”玄启听见寒雪开口,立刻松了一口气。只要她不将什么事憋在心里就好了。
“我还是不相信清荷说的话是真的。我与她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她的为人,我清楚。她不敢,也不会。可是,我没有证据,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她。玄启,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再看见有人死去,真的不想了。我怎么觉得这宫里到处都是血腥味儿?好可怕。”
“唉。”玄启抱着寒雪,手掌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却不知道他该如何回应寒雪的质疑。
他该说什么?这宫里一向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古以来,有多少红颜枯骨埋葬于此,死有余辜的有,蒙冤枉死的也有,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鬼魂,最不稀奇的就争宠斗狠。
寒雪说的对,这里很可怕,他小的时候也觉得很可怕,可是日子长了,便冷漠了。所以,他才讨厌往后宫里填充那么多的女人,后宫里女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因此三年一届秀女的选举,也都是象征性的选出几名来,可这些年也不见何时真正地消停过。他烦透了这些女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清荷的事,玄启不是不想从轻发落,可是人证物证具在,清荷又亲口认罪,此案恐怕已是板上钉钉,断难再有转圜的余地了。总之清荷这一次难逃一个死字,他纵然不忍心让寒雪伤心,也不能因为清荷一个奴婢,不给前朝萧家一个交代。一个不好,就会波及到寒雪身上。
寒雪见玄启只是锁紧眉心叹气,心知清荷此次是在劫难逃,不觉悲上心头,心口一窒一窒地疼。
“明天,能不能让我见清荷一面?”寒雪啜泣着央求道,她要听清荷说一句实话。哪怕她跟她喊一句冤枉,她都会拼死保清荷一命。
玄启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不忍心驳了她的意思,“那明天便让陆彦青陪同你一起去见清荷一面吧。对不起雪儿,朕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总保护不好你在乎的东西。”玄启说着,沉痛不已地闭上眼。
寒雪在他怀中遥遥头,“不是你的错,我明白的,你是天子,很多事你也是身不由己。你不想我太难过,所以今晚才令人只是将清荷收押而不是当场处斩,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就去看她一眼,绝对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
宫里有时候是根本没有道义和公正可讲的,走到现在,寒雪算看明白了,纵然你能坚持着那份正义感不肯妥协,也未必能躲开别人的明枪暗箭。要害人的人,总会有千万种方法,无所不用其极,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甘露殿里,秦霜正在为萧婉更衣,准备就寝。
“娘娘,陛下今日回来,却宿在玉泉殿里,奴婢看陛下对那位云嫔的宠爱可是与日俱增了。您说绯昭仪失宠的日子,是不是不远了。”秦霜放下手里的梳子,扶萧婉到床上躺下。xǐυmь.℃òm
“宫里的女人,这一天迟早都是会来的。”萧婉想一想萧湘脸上扭曲的表情,都觉得心里特别畅快。呵!现在萧湘也成了不孕之身,看她以后还如何在她面前摆出那副趾高气昂的摸样来!
“娘娘还打算跟云嫔修好关系吗?奴婢看那云嫔确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不过,奴婢担心将来云嫔比绯昭仪还难对付。”
“萧湘掉了孩子,她定不会善罢甘休。以本宫对她的了解,她心中必定以为是云嫔指使清荷给她下药的。咱们不如先隔岸观火,看看这个云嫔要如何接下萧湘后面的招。”萧婉朝秦霜眨眨眼,“你照例每日替本宫去探望绯昭仪,至于云嫔,咱们再看看情况吧。”
秦霜放下幔帐又道:“那,娘娘认为,是不是云嫔指使的呢?”
“哼,你这丫头,倒是学会套起本宫的话来。”萧婉浅笑着瞟了一眼秦霜,“那你觉得,是不是云嫔指使的呢?”
秦霜歪着头想了想笑道:“不管是不是云嫔指使的,反正咱们要谢那个真正给绯昭仪下药的人,绯昭仪没了孩子就等于没了唯一的保证,以后看她如何还能欺负到娘娘这儿来。以后,娘娘再跟陛下说,将太子殿下过继到娘娘膝下,娘娘还怕不能母凭子贵吗?”
秦霜话音刚落,便看见萧湘的脸色陡然一变,秦霜更是脸色一下惨白,连忙跪在地上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谁不知道没有子嗣是萧婉的心病,她这样说无疑是正好戳在了萧婉的伤疤上,萧婉一句话,她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奴婢该死!皇后娘娘赎罪,奴婢也是为娘娘着急,这才一时失言,请皇后娘娘饶命。”
“罢了,你起来吧。”萧婉翻身朝向里面,“你说的自然有理。本宫没有子嗣,的确是一个大的症结。本宫也一直都在盘算着如何让陛下将太子过继给本宫,你既然有心为本宫着想,不如替本宫想一想,如何能说动陛下同意将太子过继给本宫。本宫累了,你先下去吧。”
秦霜应声退下,萧婉却看着墙壁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在璃鸾殿里玄启护着寒雪的一幕,心中不觉苦涩。刚入宫的时候,她也曾对那个男人有过期待,只是他表面的关怀下那颗冷漠的心,始终都在拒绝她的靠近,久而久之,她的心也就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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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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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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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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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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