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他们却是来支援崝姜军队的,
崝姜郇車联军攻入皇宫,不足一个时辰便攻破了大殿,
奚遽上帝被斩杀于龙椅上,如同爆竹梦中那条彻底消散的龙。
起初,她与其他人一样想不通,即便郇車崝姜联手,奚遽却也是大国,
岂会容他们这般容易攻破,轻而易举便沦陷了?
直到单衡被押送回府,摇摇晃晃一身狼狈,她顾不得众人目光,
奔上前去搀扶他,听着他靠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一句:
“铎亲王,赵将军,他们都叛了.....”
“铎亲王?他可是亲王啊!奚遽易主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想不明白。
“衡儿啊!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伤着你啊?”
单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慢,听闻孙儿回府了这才紧赶慢赶过来。
“祖母放心,我没事。”
单衡打起精神,安顿好一家老小。
“皇城中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亡国了?”
屏退了下人,书房中只剩下老夫人与单衡二人。
“皇上驾崩了,群臣都被囚禁回自己的府邸,
有几位誓死不从的将领和大臣当场便殉国了...”
“我们,我们单家以后当如何?你想好了吗?”
老夫人试探着问道。
“祖母心中应该早已盘算好了。”
单衡将抉择又丢还给她。
“我虽是妇孺,却也活了一把年纪,自知做人该挺直腰杆,
只是我们单家的一番基业,容不得我一人决定,单家只有你一个后人,
若是在我这里断了根,我死后下了黄泉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啊?
衡儿,我们就暂且卑躬屈膝,从了新皇吧?”
单老夫人见单衡没有作声,知道他内心挣扎,
便又开口相劝道:
“你想想,崝姜国弱,即便他们一时得逞,
又当如何?他们不敢肆意枉杀奚遽旧臣,
定会收服留做他用,不然这奚遽大大小小的部落他们如何治理?
我们先装作顺从,待彻底得了崝姜王的信任,还担心复国无望吗?
孙儿,成大事者乃能屈能伸,要如越王勾践般懂得卧薪尝胆,
才有翻身灭了吴王夫差之时啊!”
单老夫人的一番话,却是中了单衡心中所想,
单府的百年家业如今背在他一人身上,他妄不敢动,
易做不了主。
三日后,宫中派人来接单衡入宫,
临走前,单老夫人特意叮嘱他:“保命要紧!”
而爆竹却只是默默相送,无论单衡做了什么决定,
她都会不离不弃,相伴左右。
半月后,新皇登基改国名为舜殤,单衡官复原职。
“你们说那郇車新皇刚刚登基,便帮着崝姜新皇攻打奚遽,
这得是什么样的交情?”
几个下人围在花园后嘀嘀咕咕的议论着近来发生的剧变。
“我听说,是崝姜公主早前便许给了还是亲王世子的新皇,
所以这世子登基后,第一时间就派兵支援了崝姜。”
“亲王世子怎么会继位?即便那郇車先皇的太子年幼,
继位之事也轮不到亲王世子啊?”
“这个我也不晓得了,反正也只是听说.....”
自从司延琎登基后,她走在各处都听的到人们在四下议论,
他们对这个短短数日便毁了灭了奚遽的新皇,无比恐惧却又甚是好奇。
数月后,夏至。
日头最毒当空,晒的院子的人脑子昏昏沉沉。
爆竹摇摇晃晃的站在单衡身后,仿佛下一秒就要一头栽到他的身上。
“单爱卿,朕瞧你身后的姑娘好似站不稳了。”
独自坐在屋檐阴凉下的始作俑者似笑非笑。
她抬眼瞧了一眼一脸坏笑的司延琎,在心中咒了他无数遍。
今早他退了朝,忽然间到访单府,惊的满院子鸡飞狗跳。
她端着木盘站在院子中间与他四目相对,以为是自己还未睡醒。
单老夫人更是吓的差点背过气去,跪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而这位新皇更不知哪里来的闲工夫,居然在单府耗上了整整一天。
午饭过后居然还有雅致到亭子里饮茶,害的她和一众丫鬟只能守在日头底下晒着。
“可是不舒服?”
单衡侧过头小声问道。
“无事。”
她张了张嘴。
“站不稳了便说,朕准你进亭子里伺候。”
司延琎看见她和单衡小声传话,脸色微微一变。
“.....”
谁要在你身边伺候?
见爆竹半天没有声响,这可吓坏了单老夫人。
“爆竹,听见皇上的话没有?还不进亭子伺候?”
她语气颇有些急促。
“是.....”
她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迈进了亭子。
“斟茶。”
司延琎朝她扬了扬下巴。
见她站着没动,另一边的丫鬟倒是机灵,端起茶壶就要往里倒。
“不是你,是她。”
他不依不饶。
“是....”
丫鬟吓的抖了手,差点打翻了茶杯,放下茶壶灿灿退到一边。
她伺候皇上也有些日子了,怎觉得今儿他好似有些不太对劲?
“谁倒不一样?真矫情!”
爆竹在心里腹诽着,表面上却依旧恭敬的低着头,
凑上前去如他所愿的斟了茶端过去。
本以为他只是想使唤使唤她,报报自己昔日的奚落之仇,
谁曾想,这厮却忽然伸手打翻了茶杯,茶水洒了两人一袖子。
“大胆奴才,怎么这般不小心?”
司延琎身后的卫公公先发了话。
“奴婢该死....”
爆竹赶忙跪到地上。
卫公公还想责骂几句,却冷不防的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擦破了自己的脸颊,
他赶紧扭头,却见自家主子正目光沉沉的盯着他。
“老奴...多话...多话...”
他赶紧闭严嘴巴,盘算着打死都不长开了。
“起身,朕不怪你。”
他从袖口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起来。
这是....她离开恒府时,挂在树上的那条手帕,
她本就是想送与他,那天却没有盼来他。
看来,她离开后,他又回去过了。
“看来这位姑娘并不适合端茶奉水,只适合过养尊处优的日子,
你说是不是?单爱卿?”
司延琎颇有深意的看向了单衡。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在单衡脑子里炸开了。
“是”
他僵硬的点了点头,脑子里一片混沌。
这一切却都被单老夫人看在了眼里,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待送走司延琎,她便派人外出细细打探了一番。
果然得知爆竹在恒府时,与尚在恒府做质子的司延琎便是旧相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
新皇,果然对爆竹有意。
自新皇登基,大改朝政,单衡每每很晚归来,早早便离家进宫。
爆竹与他有时几日都见不到面,只靠放在书房的书信做交流。
终有一日,单老夫人破天荒的唤她一同吃午饭,
她便知这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等了这些日子,
单老夫人倒也算沉得住气。
“爆竹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从这数月的相处中,
我瞧的出来,你对衡儿是真心实意的...”
“.....”
“衡儿年少便没了爹娘,是我抚育他长大,
这孩子很孝顺,又得体,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当了尚书,
光耀门楣,我们单家就这一棵独苗,我是捧在手里怕摔了,
放在头顶怕晒了。”
老夫人说着说着竟感慨起来,放下碗筷握住了她的手。
“你是真心喜爱衡儿吗?”
她忽然问了爆竹一个措手不及。
“是....”
爆竹犹豫着点了点头。琇書蛧
“为何犹豫?”
老夫人问。
“我犹豫不是对单公子的情不真,只是没想到老夫人会这般问。”
她低下头,瞧着眼前的饭菜索然无味。
反正自己本就不是来吃饭的,是来听单老夫人说教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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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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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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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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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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