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这碧香酒酒劲大还是她本就不胜酒量,
不足一刻钟便眼前便模糊起来,人也有些晃晃悠悠。
“你怎么了?喝醉了?”
司延琎瞧着身旁的人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没有!哪会?我才喝了没几口,我的酒量你又.....
又不是不知道,哪会有这么容易醉?”
“好,没醉,别喝了....”
司延琎将酒坛放在了身后的树杈上。
“喝,干嘛不喝?不喝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酒?”
爆竹伸手去摸身后,不想却抓了个空。
“诶?酒呢?我明明刚才就放这了,难不成掉下树去了?”m.xiumb.com
她扭过头去寻,身子一歪却险些栽下树去,还好身旁的司延琎眼疾手快,
一手揽在了她的腰间。
“忘了自己上次是怎么掉下去的?”
他在她耳旁轻轻吹着气。
爆竹被他这一句瞬间惊的醒了酒,吓的一动都不敢再动。
“我不喝了,我...我要回去睡了....”
她挣脱开他的手,急着跳下树去。
“等等.....”
司延琎没有拦她,只是默默的盯着她。
“还有何事?”
她依然不敢看着他的眼睛。
“若有一日,你我成了敌人,狭路相逢之时,
你是否会对我起杀意?”
“你我?成了敌人?”
“嗯.....”
“起了杀意又如何,我打又打不过你.....”
她被一阵凉风吹的打了冷颤,他为何忽然问起这种问题?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司延琎听闻她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你肯让我杀,那我便要好好想一想.....”
“想什么?”
“想想你身后是否有援军,届时援军来了我岂不是一样小命休已?
还要想想我到底能否下的去手,毕竟我这人可是见不得血。”
“在者.....”
“在者什么?”
“在者,我也不想让你死,朋友也好敌人也罢,我都盼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你可是崝姜的皇子,自然得好好的活着。”
“若我不是皇子呢?”
他步步紧逼道。
“那便是天上的风筝了?”
她忽然指着星空呵呵大笑起来。
“天上的风筝?”
司延琎抬头看向她所指的方向,并无什么风筝。
“就是庶民啊!”
“庶民?”
这丫头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对啊,庶民是风筝,权贵是扯线之人,风筝飞的远近,都取决于放风筝之人的抬手高低,
虽然每支风筝都渴望飞的更高,却又挣脱不敢束缚,那般便会颠沛流离,不知飘到哪里,
而放风筝之人虽然手握生杀大权,却从来享受不到飘在半空中的感觉。”
“飞在半空的感觉?”
“虽然百姓都道,你们王孙显贵是高高在上,遥不可攀,但我却不这么觉得,
我反而觉得你们都是结结实实的踩在地上。
老夫人曾与我说过,人心中所惦愈少,人就会愈加轻巧,
当你放下所有之时,便会远远的飘走,而这个世上,多的是荡在半空之人,
他们既无法高飞,双脚亦沾不得地,他们就像风筝,也就如我这般,
既对金钱权力无望,却又始终被七情六欲纠缠,我们看似淡然,实则心负累累,
我们渴望解脱,却又有太多牵挂不肯放下。
而你们则不同,你们想要的太多,且越强大便会越贪婪,你们肩上的责任,还有
心中日益膨胀的野心,都将你们的脚牢牢的捆在地上,
所以我才会认为,其实对于天子而言,庶人才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天子之心如千斤重,有哪会懂得心无挂碍是何感觉?
你不做皇子,便是庶人,那便更要好好活着。”
“这算是你的答案吗?”
司延琎似乎对她的回答颇为头疼,有些僵硬的勾起了嘴角。
“算是吧,至少我心中是如此想的.....”
“我只是问一句,你却给我讲了通篇的大道理。”
“是你追着我问的......”
“难道这不是所答非所问?
“哪有......”
爆竹心虚的抿了紧了下唇,她说了如此一通的确只是想转移话题罢了。
“你明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我...我真的要回去歇息了....”
爆竹不等他反应,便手脚麻利的翻身下了树,
树上之人却没做任何回应,好似对她这种敷衍躲藏已然习惯了一般。
爆竹站在树下,抬头望了眼树上的黑衣人,
他正静静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她转身走了两步,终于还是站住了脚。
“在我心中,你只是你,无身份无关,我不会对你起杀意,
即便彼此为敌.....”
说完这句话,她终是如释重负般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你只是你,与身份无关。”
树上之人嘴里轻轻咛喃这这句话:
“早说不就好了,为何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真是个别扭的丫头。还是她对我依旧心存芥蒂?”
司延琎望着她的背影,慢慢握紧了拳头。
他十几年来从未动过儿女之情,他肩上的担子太重,
一步一步不允许他喘息怠惰,在他眼中,儿女情长之人注定不能成就大事,
他背负着崝姜的兴衰岂有心思去念着男欢女爱之事,而然如今,
他却也被一个小丫头给牵了鼻子,居然肯腾出功夫每夜都来此碰碰运气,
只为想见她一眼,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好好反省一番。
爆竹躺回榻上,本想着出去喝点小酒,回来安然入睡,
结果被司延琎这一搅,却更睡不着了,满脑子回荡的都是他的话,
他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为了试探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不会不会....总觉得不仅仅于此,只是崝姜如今依然薄弱,
怕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又孤单在外为质,能搞出什么大动静来?”
“算了算了,还是先不想了!”
她紧紧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窗外鸡叫三声,天已微微渐亮,如玉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不知哪里的方言,
爆竹的眼皮才慢慢变沉下去。
梦中,她站在那副彩雀图前,望着它的眼睛。
她没忘记,那个陌生人告诉她,只要划破自己的手,将血染到彩雀的眼睛上,
她便可离开这个屋子。
“可是......”
犹豫间她却又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话。
到底谁才是真正想要杀她之人?
到底谁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不明白,
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
她抬起头望向屋顶,却发现自己曾经看到了那几个字似乎挪了位置,
龙椅还在,彩雀图也在.....
“寻龙天下,争王败寇?”
为何这八个大字好似从屋檐处挪向了中间几步?
龙椅!对了,这张龙椅上原本徘徊着三条龙,如今其中一条龙的爪子却都不见了!
只剩下龙身盘在椅背上!
再去瞧那张彩雀图,彩雀的翅膀竟微微张开,似乎就要展翅高飞一般,
这一切细小的变故,却让她不知所措,几次梦境下来,
她都并未仔细观察龙椅和彩雀图,不曾想今日却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从梦中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不知今儿该去哪,
不如就去东园瞧瞧小少爷吧。
“我怕是这恒府里最悠闲自在的丫鬟了.....”
吃过早饭,她端着果茶糕点去了东园。
刚进门,就与恒沅少爷撞了正着。
“奴婢见过少爷.....”
她端着食盘福了福身子。
“又来探望藤儿?”
“是.....”
“我瞧自从祖母离去,你也不大来这东园了。”
恒沅少爷忽然感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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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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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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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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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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