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庆华这才露出点儿害怕的神情,“你夫君不是一直惦记着你那老情人吗?惦记庆华做什么?”
我气急,又瞪他一眼,“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锦夜惦记什么?他惦记着怎么弄死你呢!”
我说着去解他身上的绳子,“趁他这会儿不在,你快跑吧!”
“现在跑?”西门庆华摇头,“现在不能跑,现在跑了就永远得跑!”
虽然他说得含糊,我却听懂了,总不能一辈子躲躲闪闪,不见天日吧。一时泄气,解绳子的手都不利索了。倒是他,一脸的无所谓,斜眼看我道:“别费劲儿了,你们这锦府不逊于慎行司天牢的铜墙铁壁,你解开我,我也跑不出去。再说,还会连累你。”
我听了差点儿又哭出来,哽咽道:“你就不该回来!”
西门庆华满不在乎地笑笑,“你都敢回来,庆华有什么不敢的!”
“西门堡主倒是胆识过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慑人的寒意,吓得我哆嗦了一下。回头看见锦夜站在洞开的门口处,目光冰寒。不过一夜的功夫,竟然觉得他面带憔悴,如玉的脸上多了几分苍白落寞。
西门庆华倚靠在椅背上,笑容可掬,“锦大将军,恕草民被绑着手臂,无法给您行礼。”
锦夜冷哼了一声,“西门堡主不必这么客气!”
锦夜踱步进来,坐着另外一张椅子上,面若千年玄冰,目光在我和西门庆华身上逡巡,“西门堡主知道本将军为何没将你关到慎行司,而是带到锦府来吗?”
西门庆华貌似认真地想了想,“难道锦大将军是想当着夫人的面杀了我?”
他说得轻松,却差点儿让我崩溃。
锦夜微微一怔,“西门堡主倒是洞悉人心,一语中的。”
我吓得跳起来,慌乱道:“锦夜,你不能杀他!”
锦夜冰冷的眼眸扫过我的脸,似是冷了心肠,咬牙切齿道:“你还敢为他求情,我正想将你一并杀了。”
我愣住,当日在越州,他不是说过会放过我吗,我以为他已经原谅我逃跑的事儿,怎么又旧事重提了呢?难道是见到西门庆华又把火给勾起来了?
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西门庆华死,我硬着头皮求他,“锦夜,当日是我央求西门堡主带我去北方边陲的,跟他没关系……”
“我不管是你们两个谁的主意,”锦夜冷冷打断我,“我今天就是要让他死,也让你看看胆敢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招的人是什么下场。”
我吓得发抖,刚要张口,西门庆华已经话头截了过去,诚心诚意道:“多谢锦大将军成全!”
锦夜闻言蹙眉,忍不住问:“我成全你什么了?”
西门庆华面露微笑,“人固有一死,庆华若能死在夫人面前也算是死得其所,死而无憾。夫人本对庆华无意,不过是搭庆华的马车去北境寻人,庆华若真能即刻死了,夫人必会对庆华终生难忘,念念不舍。如此,庆华便常驻夫人心中,虽死犹生。”
锦夜气得脸色发白,直喘粗气,胸膛起伏着,好一会儿了才忍过去,向西门庆华问道:“西门堡主既然如此在意她,为何当日不带着她远走高飞,还要一路送她去北方边陲。”
西门庆华笑得高深莫测,“夫人心里并没有庆华,我带得走她的人,却带不走她的心,只要一个躯壳又有何用?”
锦夜抬眼认真地打量西门庆华。
西门庆华接着道:“你若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要放开她的手,只有这样她才能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否则,如果她心不甘情不愿,你对她再好,掏心窝子给她都不管用。”
锦夜坐着不动,木然道:“西门堡主倒是经验丰富,见解独特。”Χiυmъ.cοΜ
西门庆华谦逊地一笑,“锦大将军过奖,庆华不过是多娶了几房侍妾,了解女人的心思罢了。”
锦夜凝眉问道:“照堡主的说法,应该让她自己选择了?”
“不错!”西门庆华靠到椅子上,虽然被反剪着手绑着,却也坐得舒服闲逸,眉飞色舞道:“这女人啊!就好比男人胯下的马……”
我听着怎么这么便扭呢?不禁看了西门庆华一眼,这算什么比喻?
他无视我的目光,继续点化锦夜,“你若是勒紧了缰绳,它只能委委屈屈地跟着你小步跑,心里却想着怎么摆脱你的束缚。你若是松开缰绳由着它去,它跑到外面转一圈,发现还是你这里好,自会死心塌地回来。只有那样,你才是真正驯服了这匹马,让它永远做你的坐骑,打都打不走。”
“自己回来……才是真的回来……”锦夜喃喃自语,神色颇为挣扎。
“锦大将军真是天纵英才,一点就透。”西门庆华面带欣慰,“当日庆华虽然带夫人离京,但夫人自己随锦大将军回来了,即没有留在边陲,又没有跟庆华私奔,说明夫人心中始终最为看重锦大将军,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如此说来,庆华不但无过,尚且歪打正着,让夫人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思,谁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当然,庆华不敢居功,只能说是锦大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情意无价。”
锦夜陷入沉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我看着锦夜,感觉他目光迷茫,似在思考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仿佛下定决心般地抬起头,没有看向西门庆华,却将目光锁在了我的身上,一抹刻骨的痛楚闪过锦夜的双眸,他缓缓道:“我给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说得莫名其妙,含糊不清,但我还是感觉出来,他是要放过这件事了。我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那你可否放了西门堡主,我就是搭了他一个顺风车,没有其他越礼之处。”
锦夜阴霾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我,冷冷道:“我还不想让他永远活在你心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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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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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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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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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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