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竟然看到长风的眼眸,温柔如波光粼粼的湖水,跳动的烛光映在他的眼眸中,像天边的皎月莹然生辉。
我欣慰地看到他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精神矍铄,眼神清亮。满身还缠着白布,却已不是那日垂死的模样。我怕碰到他的伤口,往外挪了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他的床上,被他半搂在怀里。
我怎么记得是我搂着他来着,现在成了他抱着我了。感觉有点儿吃亏,刚想把魔爪伸向他,肚子很煞风景地一阵“咕咕”叫,让我泄气地住了手,等我吃饱了再采花吧。
长风轻笑,难掩满目的怜惜,“我让人将吃的东西摆在桌上了,你先吃点儿东西,有力气才好欺负我。”
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没有底气,仿佛是叹息一般的轻言,但是已经能够说成一个整句子了。我没想到被他一下子就看穿心计,很有几分不好意思。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有糕点,也有热在砂锅里的粥饭。一阵食物的香味儿让我忍不住跳下床,抓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被噎得一边吃,一边捶打胸口。
长风爱怜地看着我,“慢点儿吃,先喝点儿水。”
我抓起水罐喝下几口,方觉将点心顺下去了。一手一个又抓起两块点心,坐回到床边,一边吃一边忍不住问他,“我怎么觉得我跟好几天没吃东西似的呢?”
他半倚在床上,伸手抚着我披散下来的长发,满脸的心疼,“你睡了整整两天,叫都叫不醒。”
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怪不得我这么饿,而长风他也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为了掩饰自己狼吞虎咽毫无淑女风范的吃相,我只能一边吃,一边此地无银道:“你也知道的,我最怕饿,一顿不吃都受不了。”
他宠溺地笑着,“我知道,所以我让他们将吃的都摆在桌上,只等你醒过来。”
我吓了一跳,“我一直躺在你屋里?”
他点点头,“有人进来时,我就让仆妇用纱幔将你隔开。西门兄来过一次,见你在,转身就走了。”
“这个……”我抓抓头,不知怎么澄清一下。
他不等我说话,紧接着道:“我知道,西门兄是真正的君子。”
我哈哈一笑,接着吃我的东西。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有些事情无需解释。
吃饱喝足,觉得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不大舒服。我扶着长风躺在床上,“先睡一会儿,我去沐浴一下,等着我!”
见到长风苍白的面容上升起两团红云,低垂着眼帘,不敢看我。我才惊觉,我说的话怎么有调戏长风之嫌呢?赶紧掩饰地咳嗽了一声,“有仆妇的衣服吗?”
“穿我的,在那边的衣柜里。”他说得自然而然,天经地义。
我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一阵兰香萦绕,清幽芬芳,就是他身上的那种味道,让我闻着异常亲切。左边挂着摄政王的朝服、战袍和正式见客的衣服,右边是家常的长衫。我拿起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上面绣着简单的纹饰,质地柔软,正好当睡衣穿。m.χIùmЬ.CǒM
扭头之际,见他正面带笑意地看着我,眼神专注。我忆起当年在香玉楼我迷晕了他,脱下他身上的外衣,也是这么一件月白色的。我冲他扬了扬手里的长衫,“这是我第二次穿你的衣服,不过我还是喜欢从你身上脱下来的,带着你的体温。”
我再次成功地调戏了他,见他面露羞涩,我哈哈大笑,自觉像得了手的采花淫贼一般得意。
我来到隔壁的浴室,一名四十多岁的仆妇帮我烧了热水提过来,放了满满的一大桶。我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只洗到差点儿又虚脱才从大木桶里爬出来。穿上长风的干净衣服,又打了一盆干净的温水,才端着盆,腿脚发飘地回到他的房间。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见我端着盆进来,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羞涩地将头转向里面。凝神屏气,大气儿都不敢出似的。
我将盆放在床旁边的椅子上,拧了湿布,细心地擦他的脸,就像我曾经在牢里做过的那样。擦过之后,我伸手去撩他身上的被子,他用手揪住,脸红得可疑。
我冲他挑挑眉毛,心中狞笑,落在我手里了,还由得了你?真想说:大爷你就从了小妞儿吧!
怕吓到他,话到嘴边,只能又咽了回去,换成一句比较委婉的,“我又不是没见过!”
长风的脸彻底成了红布,缓缓放开抓紧的被子。说实话,他身上实在没什么露着的地方好擦的,基本都缠着绷带呢,都快缠成木乃伊了。
他都惨成这样了,我也不好怎么轻薄他,咱不干那落井下石的事儿。
把他擦干抹净,将水倒掉,又喂他喝了点儿水,才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躺到他身边,驾轻就熟地将他搂在怀里。他满足地嗯了一声,想抱住我,被我及时地制止了,“小心你的伤。”
他神色颇为委屈,我赶紧将功折罪地亲吻他,捧着他的脸郑重道:“你要快点儿好起来,不能老赖在床上,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将自己养好,好到可以让我辣手催花。在此之前,不许轻举妄动,不许惹得我心烦意乱睡不着觉,内分泌失调脑门起包。”
他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眼,眸光生辉,好似一斗夜明珠,复又垂下眼帘,点头道:“我听你的话,尽快好起来,好到让你可以……”他住了口,挣扎一会儿才轻声说出来,“可以为所欲为……”
他那副欲语还羞的样子让我心跳加快,手心冒汗。我老人家二十大几了,清心寡欲了这几年,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男色的诱惑,忍不住吻住他。他被我的唇堵住,说不出话来,低声的呢喃都化作喉间的嗯叹……
我沉沦在他的唇齿间,止不住地浑身轻颤。我猛地停住,强迫自己离开他的甜美的嘴唇,将他的头按在我的肩膀上,恶狠狠道:“老实睡觉!”
他浅笑了起来,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脖颈,酥酥的痒,激得我寒毛都立起来了。他费力地将一只手臂穿过我的颈下,学我的样子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地在我耳边道:“睡吧!”
我哪儿还睡得着,跟自己的意志力搏斗了一晚上。清晨起来,看到清白仍在的长风,我简直要为自己鼓掌了,我就是古代女版的柳下惠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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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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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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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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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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