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麻烦是我的身材太过傲人,在轻薄的衣料下无法遁形,无奈又脱下外衣,在胸前缠了层层白布,这才不那么扎眼。我照了照镜子,很有几分英气,竟然比女装顺眼很多。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我是个面貌清俊的男子。
我出了遗珠苑的院门,锦夜已经在门口等我,见到我时,冷眼看着我,过了会儿,才点头道:“时辰不早了,走吧!”说着自然而然地拖起我的手。
我一把将他甩开,仰头道:“哪有两个大男人手拉手的!”
他没有生气,反而哑然失笑,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金子般熠熠生辉。我悲催地意识到,单看我也算是人五人六,跟在他身旁,整个就是个跟班儿的,撑死是个幕僚师爷类的角色。
我不愿跟在他后面,大模大样地冲他一抱拳,“兄台不走的话,愚弟先行了。”
他眼看着我超花园的纵深处走去,经过他身边时,面无表情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拖回来,“是这边!”
汗,半个多月了,我连大门朝哪边开还不知道呢,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他。
出了大门,我正左顾右盼地找马车呢,就见锦夜的侍卫牵过两匹马来,一匹我认识,是锦夜的“暗影”,那是匹健硕的黑马,通体墨黑,油亮亮的,像一匹上好的黑色锦缎。据说日行千里,连风儿都追不上它。
另一匹是匹身形纤细些的白马,雪白干净,一双温顺的眼睛,似通人性一般望着我。我惊喜得差不多要跳起来。忍不住上前轻抚着白马的头,它打了声响鼻,吓得我往后退了一步,被身后的锦夜一把扶住。
锦夜冲我伸出手来,我见他手心里竟然是两块松子糖,于是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来,一块儿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另一块托在手心喂给白马,白马低下硕大的头颅,闻了闻,将糖衔走了,粗糙温热的舌头舔着我的掌心,酥酥的痒,让我忍不住躲闪着“咯咯”笑了起来。
我拍拍白马的大脑袋,嘴里含着糖对同样在吃糖的它呜呜噜噜地说:“以后,咱们两个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要有福同享,有糖同吃,有难吗,你要驮着我快跑。我叫林若溪,是你的姐姐,当然,在人前你要认我做哥哥,你就是我妹妹,我比你大,所以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直着走,你就不能划八字……”
锦夜皱着眉头听我一个人胡说八道。我终于停住对白马的教育,扭头问锦夜,“这马有名字吗?”
“白昼。”锦夜简短地答复。
“啊?白粥?”我摇头叹息,“如此白痴的名字你怎么受得了?”
白马适时地冲天打了声响鼻,仿佛对我的话深有同感。我受到鼓舞,更加高兴,“我要给你起个新的名字,要够威风,够响亮才行。”
在白马殷殷目光的注释下,我开始冥思苦想起来,起名字不是我强项啊!旁边的锦夜提醒我,“该出发了。”
我一拍手,得了,直接剽窃吧,我郑重地看着白马,“从今后,你就叫‘悍马’。”那可是我曾经的梦想啊!
锦夜忍无可忍,“‘悍马’?是个马的名字吗?还不及‘白昼’。”
我白了锦夜一眼,“你叫‘夜’,它叫‘昼’,你们岂不成了一家子?”
锦夜听了,脸都青了,眯着眼睛看着我,吓得我一哆嗦,赶紧说:“要不我再想一个名字?”
锦夜抬头看看日光,一把将我抱起来放在马背上,瓮声说:“随你起什么名字吧!只有不叫‘白昼’就行!”
很快锦夜就后悔骑马了,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早不说你不会骑马?下次出门,你做马车!”
我在悍马背上哼哼唧唧,“下次?下次我就会骑马了!”
我一路是被锦夜牵着走的,他的侍卫跟在后面保驾护航。只要他稍微快一点儿,我就喊“救命”,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一直到晌午,接近吃午饭的时候,我们一行人才“溜达”到内阁议政厅。一个身穿官服的人早已翘首以盼地等在门口。见到锦夜忙不迭地上来行礼。
我连滚带爬地从马背上下来,两腿发软,差点儿没坐在地上,手扶着腰,一步一步往里挪着走。那个大官儿以为我是锦夜的跟班,一脸关切地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受伤了?”
我不好意思说我是骑马骑的,只能敷衍道:“这个……我是清早起来有些腹痛。大人是……”
那人神色颇为倨傲,“本官是内阁首辅谢翼亭。”
泻立停啊!我点点头,“听了大人的名字,我肚子立马就不疼了。”
待进得大厅,十几个官员已经恭恭敬敬地候着了,我从官服上大致看了一下,除了内阁的首辅、次辅,貌似朝中几位重臣也都在座。
锦夜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主座上坐下,不避讳地一拉我,我直接跌坐在他旁边,众人开始以为我只是个随从,此刻方知我身份不同,不禁仔细打量起我,脑子灵光的口中诵着“将军夫人”拜了下去。
我偷眼看看锦夜,他已神色平常地开始询问朝中要事。众官员呼啦将锦夜围住,七嘴八舌起来,我在一旁只听见“户部启奏……”、“南方大旱……”、“今年的税银……”“北部边陲……”
貌似那些个官吏都在等锦夜拿主意,锦夜从容不迫,条理清晰,思维敏捷,一件一件都处理得当。我不禁感慨,锦夜也真不容易,整个一个国家的中流砥柱啊!
告一段落之后,谢翼亭捧着一叠书稿向锦夜道:“清晨卯时,端清王,啊不,是摄政王来到内阁,将奏章都批阅了一遍,并将他的意见手书一封,说要交给锦大将军。”琇書蛧
锦夜微微一怔,不以为意道:“他这么快就走马上任了?倒是勤于政务。”
说着接过厚厚的一叠纸,我抻脖儿一看,字体清逸,如远山秋水,却在勾划间,隐见一身傲骨,正是长风的笔迹。
锦夜开始尚草草翻看,不料看了两页之后便神色凝重起来,从头到尾细致阅读,竟看了小半个时辰。阅完后,他放下信稿,凝眉不语。
谢翼亭一脸义愤道:“端清王刚刚被加封为摄政王,第二天竟然就对朝政横加干涉,不过是书生意气,他懂什么朝政。”
不少人随声附和,纷纷说长风不懂政务,妄加评论。我余光见到三两朝臣面露不耻,远远站着,也有几人保持中立,面无表情。我心中一黯,为长风担心起来,大臣中壁垒分明,锦夜一党占绝对优势,长风的这场仗实在不好打!
锦夜打断众人,冷冷道:“摄政王所议的朝务你们再去仔细查证,尤其是摄政王指出朝廷给南方旱情的赈灾银两尚未到位,还有豫东的营私舞弊案更要速去调查清楚,回来后向我汇报。”
众人不料锦夜如此行事,竟然替长风说话,面面相觑起来,锦夜遣走众臣,只留下谢翼亭在跟前,谢翼亭见大家走了,立刻凑上来,诚惶诚恐道:“锦大将军还有何吩咐?”
锦夜起身负手而立,在屋中踱步,“不想摄政王对朝中之事明察秋毫,了然于胸,且引经据典,分析得当,倒是锦夜以前小窥了他。”锦夜无声地笑了一下,“这样更好,他手段高强,我们二人方是棋逢对手,赌局才更有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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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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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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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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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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