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歉然道:“若能活着出去,我必到府上登门谢罪,任凭你夫君发落。”
“别别别,我那个夫君,我早把他休了,现在我也搞不清楚他死哪儿去了。”我色厉内荏地挥挥手,自觉那股豪放之气跟山中女大王有的一拼。xǐυmь.℃òm
长久的沉默,他不再说话,大概是被吓住了。想想他也够惨,身陷囹圄,受尽摧残,还失身于一个女魔头,换个意志力差的,早就活不下去了。
我气哼哼地接着啃我的馒头,真是太太太郁闷了!
晚上,我躺在石台上,胃里翻江倒海,被那几个馒头撑得睡不着。角落里的那人也静默得出奇,连呼吸声也听不见。
我能感受到他的尴尬,其实我也是,于是我决定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几天了,没有对着人侃侃而谈,让我憋得比那日不敢用马桶还难受,都是不吐不快!
我鼓鼓勇气,先从自我介绍开始。黑暗中,我如自言自语般地开口,“我叫林若溪,我爸,就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他说希望我‘宛若山林中的欢快流淌的小溪’。我家里有爸爸妈妈,就是爹娘,我爸林寂亭,是……我妈叫韩如馨,是……”
想到爸爸妈妈,我禁不住泪眼朦胧,声音哽咽道:“他们找不到我肯定急死了。”
我赶紧打住,不敢再多想,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养了一条狗,是只吉娃娃,我给它起名叫‘辣妹’,我一直想帮她找到她的‘小贝’,可是她谁也看不上,依旧待字闺中,我还养了几条鱼,分别叫‘大呆’、‘二傻’、‘三迷糊’……”
二十多分钟后,我滔滔不绝地将家庭成员都介绍完了,他还是不言不语,让我很是泄气。我略为难堪地停住,他倒悠悠开口了,“你如何到了这里?”
我一听,来了精神,对于自己的倒霉经历,我急需向人倾诉。这么狗血的事儿竟然让我碰到,不发泄出来简直让我如鲠在喉。
我哀叹一声,“我也奇怪啊,我是怎么来的。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我是穿过来的。‘穿’就是穿越的穿。我不属于这个时空,我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从你们这儿人的装束打扮来看,至少是几百年之后啊!我本来是去帮我朋友相亲的,结果我赶到那里,要做电梯上到三十八层楼的咖啡厅。对了,你知道电梯是什么吗?电梯就是……咖啡厅你懂吗?就是……咖啡是南美产的,是一种提神醒脑的饮料……算了,不说咖啡了,说不明白,就说我一踏进电梯,就掉到牢里的走廊地上了,我冲着光亮走了几步,就看见你了……”
我颠三倒四地讲我的来龙去脉,直到说得口干舌燥,我才勉强住嘴,问那个一声不吭的人,“我说的,你听懂了吗?”
隔了一会儿,我听见他说:“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
没关系,我重头再讲一遍。“那天下午,我本来是帮我朋友相亲去的,结果,我一进电梯……”
我一直又讲到我怎么遇见他,迟疑地问:“这回明白了吗?”
他赶紧说:“明白了!”
我吁出一口气,长时间地讲话让我大脑缺氧,我摇摇晃晃地从石台上爬起来,摸着黑喝了点儿水,又倒了一碗给他,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双手抱膝。
我也不管他爱不爱听,是否听得懂,反正我就不停地讲,想到什么讲什么,中华五千年的历史,新中国成立,五大洲七大洋,飞机火车互联网……
在如倾倒一样的滔滔不绝中,我连日来的紧张焦虑渐渐平复。
后来,不知怎么的,我说起萧然。那些尘封的记忆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却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向一个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倾诉。
我向他诉说我与萧然的相遇,那一刻我心中的震撼,我处心积虑地接近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做了他的女朋友,后来为了留住他与他订婚,却依旧没有挡住他离去的脚步。
那天夜里,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住的嘴,我只记得最后我声音嘶哑,潸然泪下。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洒脱,一年了,那些伤痛依旧鲜明。
我是哭着睡着的,在最后的朦胧里,我感到他将被子轻轻地搭在我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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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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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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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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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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