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果然是廑爻的房间,外面被我布下的结界并没有触动的痕迹。
这个梦实在太过真实,心脏处的悸动与狂热还在,以至于我睁着眼,许久没能从梦里走出来。
我蓦然想起上次在西北山上,我问北凌夜解开封印的方法是什么时,他附在我耳边说的那几个字。
再一结合方才梦中的一切,不由得沉沉悲哀起来。
没想到,说好的等一切结束后与他成亲,到头来,却只能在梦中与他欢愉一场。
抬眼看向窗外微凉的天色,清晨的风顺着微微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慢慢将悸动吹散。
我两眼无神的凝视着窗外的一处虚无,心如死灰的垂下眼眸。
北凌夜说,他回来了。
我多么希望,他是真正的回来了,而不是在梦里对我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
夫妻一体,哪有什么夫妻一体,都是幻像罢了……
可一想到在梦境中同他说了那些话后,如今觉得,心境再也没有此前那般凝重了。
天光破晓,时间还早。
我撑起双臂,打算掀被下床。
刚一动,浑身便一阵酸痛,尤其是大腿根处,疼痛感尤为强烈。
虽然现在这种程度的酸痛和之前无论哪次受伤时带来的疼痛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可我起身的动作还是不由得一顿,迷茫的凝眉。
怎么回事?
我不是做了一场梦么,身体怎么会如此疲累?
狐疑的低下头看了看穿在身上整整齐齐的衣衫,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伸手轻轻触碰睡前设下的结界,也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
太诡异了。
我伸手轻轻拉开胸前的衣襟,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了一片深浅不一的吻痕!
星星点点的红色映入眼帘的瞬间,我整个人仿佛被千万根银针同时刺了一下,每一个细小的毛孔都在狠狠颤栗。
北凌夜已经不在了,虽然老妖怪能够轻而易举的入梦,可他没理由对我做出如此不轨之事。
剩下的,便只有一个可能……
昨晚和廑爻对峙时的忐忑不安猛然蹿出,我的心脏顿时像是被一个千斤重的大锤狠狠撞击了一下。
廑爻的修为在我之上,我的结界定然是拦不住他的。
他若想进来,同时不留下自己的丝毫气息让我发觉,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我别开眼,再不去看身上这些密密麻麻的红点,再度起身,打开紧闭的门扉,往自己的寝殿走。
一路上,我就像一个完全失去了三魂七魄的空壳,行尸走肉,目光空洞。
经过的魔兵与侍从一一朝我躬身行礼,那一声声毕恭毕敬的"夫人"听在耳朵里,宛如悲奏。
我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旁经过,没人知道我内心已然崩溃成了什么样子。
同廑爻成亲当晚,我也是尤为戒备的,哪怕是他轻轻动了动,也会被瞬间惊醒。
他昨晚突然的示好,为我做菜,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行到自己的寝殿内,我吩咐侍女为我备好热水后,在浴盆里泡了很久。
我想把身上那些吻痕洗掉,可就算我快洗掉了一层皮,也没什么用。
再一思及自己在梦中的迎合,浓烈的屈辱宛如狂风暴雨般朝我猛烈侵袭。
最后,我不知道究竟在浴盆里待了多久,久到屋内的光线已经完全明亮,久到门外传来侍女担忧的问候声。
"夫人,你还好吗?"
怎么可能会好。
我扣住盆沿的手掌用力收紧,手指几乎嵌进木材里,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许是我来时以及和侍女说话时的失魂落魄令她早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许是过了片刻,没听见我回应的她,终于推开了房门。
略显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侍女再度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夫人,你听得见吗?"
听她的意思,大概是以为我睡着了。
我看着映在屏风上隐隐约约的身影,终于沉声应了一句,"没事。"
侍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对着屏风微微欠身,"夫人,该用早膳了。"
闻言,我低头看了看漫过胸脯的热水。
胸脯以下的吻痕看不见,可上面的却仍旧刺眼。
我缓缓松开紧扣住盆沿的手指,恍然发觉,因为太过用力,手指都变得麻木了,"重新拿一件衣服给我,要不露脖的。"
话音一落,外面的侍女似乎有片刻的怔愣,不过立马反应过来,应承后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屏风上便挂了一件浅粉色的长衫。
我从浴盆中出来,手腕翻转,屏风上的衣衫顷刻间穿在了身上。
衣袍的领子不算高,恰好遮住细长的脖颈,可我还是不太放心的整理了一下,才缓步从屏风中走出来。
之前来时使了障眼法,这次回去突然穿了一件高领,经过的侍从们看待我的目光皆变得复杂起来。
不过毕竟身份有别,他们也只是在向我行礼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来看了看,尔后不敢逗留的直接离开。
可往往还没有多远,就交头接耳的猜测起来。
"夫人怎么了?突然变得如此怪异。"
"我也说呢,好像精神不太好。"
我自动将那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忽略,也一并将初始的屈辱深深藏在心里,越靠近廑爻的寝殿,心境便越发沉静。
随行的侍女在寝殿门口停下,我没有丝毫停留,面无表情的抬脚进门,看见廑爻已经坐在桌子前等着我了。
他见我进门,连忙招手唤我,"莫儿,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我不动声色的走到他面前坐下,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没有动作。
廑爻见我不应答,继而看了看我今日的穿着,关切询问:"是生病了么?怎么穿这么严实?"m.xiumb.com
说着,他便想伸手来探我的额头,被我不着痕迹的轻轻移动,规避了过去。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也没有停顿,直接面不改色的收回了回去。
我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喃喃问他,"昨晚你做什么去了。"
廑爻凝视我的眸光有一刹那的闪烁,好似被我直截了当的问话惊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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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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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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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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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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