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我并不清楚自己的修为被狱火散去了几成,我只是自认为在狱火中待了那么久,想必就算有余,也没剩下多少。
不过没有像莫琦月那样香消玉殒,已经算是极大的幸事了。
我微微挪动双脚,警惕地朝四处张望,一边暗自在体内聚气,一边手掌不动声色地握紧。
耳边的风声越发显得诡异,竟像是婴儿的啼哭声,断断续续,朦胧却又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我并没有半分惊慌,镇定自若地闭眼聆听,仔细分辨传进耳朵里的那些杂乱的声音。
桃叶簌簌,灯笼轻轻地摇晃,隐约中,似有衣袂擦过枝叶的沙沙声,很快,稍纵即逝。
不等我仔细辨认捕捉,耳畔陡然传来一阵疾风,直扑向我。
我的行动明显快于思维,直接一个侧身,眼疾手快地握住袭来的手掌,随后用力往空中掷。
意料之中的是,我虽然抵挡住了来人的攻势,结果还是被锐不可当的力道击退数米。
同前两次一样穿着黑斗篷的沈东尧落在我的眼前阴桀地笑,“妖丹灵力少了这么多,这可如何是好。”
我的双手撑在地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地盯着他的脸,“想要妖丹?我死也不会给你!”
“是吗?”
沈东尧不置可否地反问我,不等我反应,直接就一手扼住了我的咽喉,一手停留在了我的胸口处,却并不着急下手。
“你说,廑爻和北凌夜,谁会更加在乎你的生死?”
他蓦然凑近我,冰冷的侧脸紧贴着我的侧脸,一双幽深的瞳孔直勾勾盯着我的眼,无尽寒凉之气从他的周身传来。
我一路从脸颊冷到了四肢百骸,却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
“雪儿啊,你总是给我惊喜,这化魔为妖的极阴之体,果然是增长灵力的上等品呢。”
说完,他竟然伸出舌头在我的脖颈处轻轻舔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一阵愉悦而满足的叹息声。
我被他的动作恶心到不行,身体忍不住地颤栗,下一秒,却扬起唇角冷笑起来,“你知道的不比我少。”
沈东尧对于我的讽刺并没有做出正面回应,只是放在我胸前的大掌,正随着他愈发阴冷的笑,慢慢探进胸腔。
“放心,你的身体我一点也不会浪费,从此以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开了。”
森冷的声音落下,胸前的五指已然刺穿衣衫,尖利冰凉的指甲贴上肌肤的那一刹那,我猛然抬手,刺向他的心脏。
他似乎一早就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在我的手掌击向他的瞬间,他没有丝毫闪躲,而是勾起唇,更为阴冷地笑了笑。
像是挑衅,又像是嘲弄我的不自量力,“雪儿,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乖乖配合,放心,不会痛的……”
“呵呵。”
我迎合着他恐怖阴森的笑意,在他露出狐疑不解的神情时,看着他的身躯陡然以一种快速不可控的速度往后飞。
他不解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最后就变成了浓浓的惶恐与慌张,竟然故技重施向我求救,“雪儿,救救我!”
我望着他那张顷刻间恢复温润的面庞,无动于衷。
上次他能毫不留情地伸手取我妖丹,不顾我的死活,不顾往日旧情,北凌夜的那一掌,我替他阻止了。
可现在的惩戒,我再不会犯傻上当了……
“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本尊不知?”
比沈东尧之前的语调更为阴冷的嗓音响起,我瘫倒在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飞,最后落入来人的怀抱。琇書蛧
他虽是在对沈东尧说话,可眸光却深深锁住我,浓浓的黑气将沈东尧包裹在内。
“你放开我。”
我没好气地挣扎,却被他死死地揽着腰肢,不得动弹。
眼前的情景算不算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还是记忆中倔强的模样,莫儿,你不知道我幻想了多少次今日的场景。”
廑爻对我的反抗视若无睹,只是紧紧地圈住我,随后将目光沉沉落在被禁锢住的沈东尧身上。
“把本尊的命令当耳旁风?觊觎本尊的东西?不知死活!”
“魔尊饶命!我岂敢背叛您啊!您误会了……”
沈东尧拼命求饶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可我已经楞在了廑爻的怀里。
原来沈东尧的幕后主使,是堂堂魔尊廑爻,真是令我震撼。
虽然我那些记忆并没有像是原本就属于我的一样在脑海里扎根,可就那些往事看来,莫琦月与廑爻是很好的旧识。
莫琦月离世时,他悲痛欲绝的画面还记忆犹新,那样的歇斯底里是装不出来的。
果然世间所有的相遇,皆不过是久别重逢,我与北凌夜是如此,与廑爻,甚至与冥王燮兖,也是如此。
可如今的一切,又该作何解释?
我感觉满意越来越混乱了,很多事情不得而知,很多事情还是一片朦胧,像隔着一层纱,怎么也看不明白。
恍神中,一道尖利的长音刺破长空,硬生生将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猛然侧头看去,被黑气包裹的沈东尧龇牙咧嘴,表情尤为狰狞。
那不断在他身体周围缭绕的黑气,像是一根根要人命的绳索,不断地收紧,在收紧。
沈东尧那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后,两眼完全充血,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犹如一头濒临死亡却心有不甘的野兽。
他的双手死死扣住缠绕着他脖颈处的一根黑气,努力挣脱的模样,既无助又可悲。
见我看他,他的眸光顿时闪烁起名为希冀的光辉,没有任何言语的祈求似乎更令人心软。
“本尊不喜欢自己被任何人,与他放在一起。”
廑爻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浑身肃杀之气大增,紧接着,沈东尧就被浑身的黑气勒得面色发青,舌头外伸。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死死地盯着我,眸光里的柔情不减反增。
凝视着死到临头的沈东尧,我的眼前蓦然呈现思莲满头鲜血地躺在血泊中,哀伤而悲怜地幽幽道:“少爷……我喜欢你……”
浓浓的悲哀在心间扩散,我的眼眶一热,眼见沈东尧就要被廑爻手刃,蓦然出口阻止,“等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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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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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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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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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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