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默认了是我给楼清风带来的这样的祸事,也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昨天恰好去了温香软玉,所以才引来了楚帅。
可追根究底,倘若楼清风真的正人君子的话,便不会有思思的那桩事,也更加不可能有后来的这些事。
我也不是顺从了二娘理所当然的指控,接受去求楚沐庭放回楼清风的打算。
而是觉得深深的气闷和无助。
我被他们逼得竟然要为了一个令自己受尽指责的人,去低三下四地求别人,更重要的是,对方竟然还是如此理所当然的嘴脸!
阿爹垂着脑袋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似乎让他真的拉下老脸去求人,是一件难如登天且羞愤的事情。
我的心弦紧绷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听见令我心碎的话语。
过了一会儿,阿爹终于还是抬起头来看着我,语气明显放软了许多。
“小雪啊,不管你和清风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结,现在还是先把个人恩怨放一放,救他出来再说吧!好不好?”
倏忽间,我内心所有的希冀土崩瓦解,粉碎成一片又一片残缺的渣滓,肆意嘲笑着我的天真。
我紧抿着唇,感觉眼睛的雾气越来越多,最后有温热的液体陡然滑出眼眶,贴着冰凉的面颊,传来一阵颤栗。
本是同根生,接受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老天从来都不公平,有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就得到想要的一切,有的人却始终可望而不可即。
有的人哪怕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也会有人为他开脱,可有的人,即使是无心之举,也百口莫辩。
凭什么,凭什么楼清风犯下的错,却要由我来承担?
阿爹的脸庞在我的眼里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我如鲠在喉,紧握的手掌,却渐渐松懈。
他不是都能为了楼清风耽搁生意吗?他不是都可以为了楼清风不分青红皂白地来声讨我吗?
阿爹万般器重楼清风,既然如此,为了他去求一求楚沐庭,又有何妨?
“阿爹,我不去。”
我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哽咽和委屈,却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坚定不移。
阿爹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公然忤逆他,原本讨好的神情勃然变色,抬起手用食指指着我,一副气得不行的模样。
“你……好,算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他说完后,直接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我凄然地勾唇一笑,既然事事顺从也不见得讨人喜欢,我又何必再委曲求全,弄得自己一身狼狈呢?
二娘看着阿爹愤然离去的背影,回过头来见我勾着唇笑,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你个不孝女,白眼狼!”
说完,便急急忙忙地去追赶阿爹,边跑边高声哭喊,“老爷啊,风儿可怎么办啊!”
二娘和阿爹已经渐渐远去,楼阮琪却并没有多为楼清风担心的感觉,反而一脸好事地盯着我,讥讽地笑。wWW.ΧìǔΜЬ.CǒΜ
“楼映雪,看不出来,你出去这一年半载,还变得六亲不认了。”
我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在心里同样地讥讽,要论六亲不认,他们当中的哪一个不比我有经验?
她挑着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语气变得鄙夷。
“当年离开京城时,大娘病重走了,我还以为,无依无靠的你也该如此。可果然有的人就是命贱,活该活在这世上,尝尽各种苦难。”
她说完,也不关心我会是什么反应,直接就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开了。
我连忙拉住气得抬脚就要上前打人的纪辰远,“老子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说话这么难听!老子不打她就感觉心里不痛快!”
他边说边兀自挽起袖子,一副怒不可遏恨得牙痒痒的模样。
纪辰远对着我和思莲说话,从来不自称老子,可现在却张嘴就来,显然是气得头脑发昏了。
我却对楼阮琪攻击我的言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从小听到大,也听出免疫来了。
只是听见她说大娘在逃离京城时去世了,难免更加难过起来。
大娘和我虽然并没有太过亲密的交集,可她至少不同于楼府中的其他人一样,觉得我另类或者不详。
她只是因为一直没有一男半女,再加之阿爹对她越来越不闻不问后,变得不问世事,心性冷淡了而已。
难怪回来这两天一直没见到大娘,也从未听家丁们提起,连昨晚一家人吃饭也不见她。
原来,是已经驾鹤西去了。
刚才我凭着一腔委屈反抗了阿爹,此时便又觉得深深懊悔。
我终归是阿娘亲自接回来的,就算心里再委屈,也不该和阿爹起正面冲突的。
要是被阿娘知道了,肯定更加不喜欢我了。
一刹那,我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足够支撑我的力量,发软地往地上坠去。
“映雪!”
“小姐,你怎么了!”
离我最近的思莲吓得赶紧来扶我,却被纪辰远先一步握住手臂,稳住无力的身体。
“我没事……”
我就是感觉自从回来那晚被楼清风和楼阮琪刺激病发后,情绪就越发地有些控制不住。
“扶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我细若蚊语地开口,随后纪辰远就扶着我,把我带到石凳上坐下,忧心忡忡地盯着我,“映雪,你别生气了,为他们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说着,他在我的旁边坐下,兀自计划着,“这样,我让李叔和钟叔去把房子给定下来,我们一起离开楼府怎么样?”
闻言,我蓦地抬起头看向他,在发现他一脸认真且担忧的神情下,摇着头拒绝。
我是挺想离开楼府的,可我盼了阿娘这么久,终于盼到她接我回来了,我又怎么甘心这样离开呢。
况且,关于阿娘,关于我,我还有太多想不通的问题。
我有种感觉,只要我待在阿娘身边,这些问题终有一天会迎刃而解。
纪辰远见我摇头,既无奈又心疼地深深叹了口气。
直到傍晚,楼府一直都很安静,与早上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宁静到竟然有些莫名压抑。
我不知道阿爹是不是真的为了楼清风去求楚沐庭了,我一面希望他这样做,可又一面痛恨他这样做。
最后我让思莲出院子打听了一下,带回来的消息,不尽人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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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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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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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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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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