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村民听闻孟大师要前去收服王八精,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不大不小的桃庄都传开了。
于是原本冷冷清清的几人队伍,不知不觉就演变成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王八精此前的藏身点,被纪辰远炸了个稀巴烂,所以现在不可能躲在那里。
孟大师信步走在最前面,直接带着我们往大河走。
纪辰远上次确实是被王八精给打得太惨了,现在正一脸愤懑地跟在孟大师身后,巴不得将王八精就地正法。
北凌夜始终走在我的身侧,将我牢牢护着,生怕我一不小心就收到什么突然袭击似的。
而思莲自然是不太好意思跟在我们俩身边的,于是识趣地跟着纪辰远走,只是偶尔回过头来看看我。
此时不过巳时,温度并没有晌午那么暖热,还是很温和的。
大河的水更加浑浊了,也不知道之前那个失去了儿子的老爷爷,还有没有再在这条大河上讨生活,也不知道如今过得怎么样。
我们一众人都站在河堤上,没有靠近,远远地看着。
孟大师长身而立,看了看河面,随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法器。
他那些法器在河边走了大概两个来回,似乎是在观测什么。
之后一个跃身,于半空中站定,手中的法器悬浮在他身前,渐渐地,形成一个大大的金色牢笼,将整个河面都笼罩了进去。
孟大师伸手,以手作刃,割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牢笼的顶端,随后整个牢笼都变得血红,泛着渐次强弱的赤金色光芒。
这个手法同当初白眉老道抓北凌夜时一模一样,只是所用法器不同。
孟大师收回手,继而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我很眼熟的东西。
我定睛看去,竟然是方才他收回的护身符。
他将护身符贴上了牢笼顶端,偌大的赤金色牢笼,光芒渐渐变得淡薄,最后归于虚无,像是隐匿在了空气中。
孟大师从半空中飞下来,在河堤上站定,又一动不动了。
我好奇地上前,靠过去询问,“孟大师,那不是护身符吗?你这是做什么?”
孟大师笑了笑,高深莫测地盯着河面,没有直接回答。
“楼小姐莫急,等等就好了。”
思莲表现得比我还好奇,纪辰远一心只想让王八精好看,既然孟大师说让等着,他就真的安安静静在一旁等着,而北凌夜更是一脸淡然。
身后的村民们眼见孟大师没什么动作了,等了一会儿,就开始七嘴八舌地低声交谈起来。
“最近这村子里总有人失踪,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我那可怜的孩儿到如今也没回来。”
“依我看,肯定又是这王八精搞的鬼!”
“这次要再不把这祸害除掉,只怕这桃庄以后,就永无宁日了啊!”
那些交谈声到最后,变成了细细碎碎的抽泣声,无奈又痛心疾首。
就这样又等了大概半刻钟,宁静的大河终于有了动静。
静澜无波的河面像被扔进了一颗颗小石子,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河水渐渐变得动荡不安,甚至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众村民们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跑到了离河堤更远的地方去了。
纪辰远看着越来越汹涌的河水,心里一阵狂喜,“孟大师,是王八精要出来了吗?”
北凌夜揽着我的腰稍稍往后退了些,思莲直接躲进了我和北凌夜两人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好奇地张望。
我看着胆子没有稍大一点的思莲,觉得莫名可爱。
耳边响起孟大师回答纪辰远的话,“出来了。”
孟大师话音刚落,一个庞然大物一下就从巨大的漩涡里冲出来,直冲到了半空。
而那个高度,刚好是方才孟大师设下牢笼的顶点,那里的护身符还看似悬浮在空中。
而王八精舒展着身体,偌大的脑袋伸长了脖子,张开嘴直接朝护身符咬去。
“它怎么……”
思莲不解地呢喃,似乎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我看见王八精将护身符吞进肚子里后的餍足神情,恍然大悟。
王八精本来就是吃这些东西生长的,那护身符吸收了邪气,自然是它的不二选择。
它得手后,沉重的身体又瞬间窜回了水里,这一出一进的动作,也就眨眼间的功夫。
王八精沉重的身体一入水,便荡起滔天大浪,随着它快速隐没在水中,动荡不安的河面也渐渐归于平静。
纪辰远原本都摩拳擦掌准备干了,这一看王八精又窜回水里了,登时怔愣了。
“孟大师,这什么意思啊?”
孟大师再次高深莫测地说:“再等。”
“孟大师,你那符都让它给吃了,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啊?”
纪辰远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孟大师,谁料孟大师眉眼舒展,云淡风轻地说:“无妨,贫道故意给它吃的。”Χiυmъ.cοΜ
“故意给它吃?那待会儿会不会打不过?”
思莲似有所悟,话音刚落,归于平静的河面再次不安地动荡起来。
孟大师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副尽在掌握的镇静模样。
那略微破烂的青色长袍随风轻摆,竟被我看出了一股仙风道骨的味道来。
“我不过是用符作饵,符上已被贫道加注了强大的法力,它吃下去,定然难受。”
孟大师一说完,河面便陡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龟身,偌大的脑袋痛苦地在水中伸缩,四只粗壮的大掌暴躁地拍打着水面,激起水花四溅。
它似乎刚好听见孟大师所言,脑袋猛然朝我们转过来。
我看见那一双骇人眼瞳,头皮一阵发麻。
“啊。”
虽然上次从道观回来,我同思莲说过王八精的双眼被北凌夜用爪子戳伤了,但她毕竟没有亲眼目睹。
如今一看,吓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我记得王八精的眼瞳是青灰色的,带着浑浊。
现在它的眼眶却像两个大窟窿,里面什么都没有,犹如两个大黑洞。
“你暗算我!”
太久没听王八精开口说过话了,这一开口,表示狠厉而阴鸷到不行的震怒。
它庞大的身体陡然从河水中跃起,龇牙咧嘴,一下朝着我们扑过来。
北凌夜直接带着我退离到安全区域,思莲则撒开脚丫子往我这边跑。
纪辰远手一伸展,高声道:“映雪,你退后,我保……”
一转头,发现我已经被北凌夜带离了原地,面色一红,赶紧往后退。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孟大师铿锵有力地说着,还未有动作,我就听见一阵杂乱的枪声响起,吓得村民们失声尖叫,四处奔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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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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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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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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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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