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莲终于哆嗦着说出一句话,语气里满满的不敢置信和害怕。
我看着这样的思莲,知道说再多也是枉然。
她现在的神经很是脆弱,恐怕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我只好先扶着她在当铺的凳子上坐下,等她恢复冷静再做补救。
而北凌夜直接一个跃身,跳上了院落里的桂花树,倚靠在树干上,优哉游哉的神态丝毫没有担心之意。
等我和思莲在凳子上坐下后,一直踱步的纪辰远终于停止了这番怪异的举动,直接朝着桂花树走去。
我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他高昂着头,冲树上的北凌夜问:“这么说你不是映雪的表哥?”
北凌夜头也没抬,置之不理。
纪辰远似乎是当北凌夜默认了,笑意加深,“你真的是狐狸?”
北凌夜依然一声不吭,依然置若罔闻。
纪辰远的笑容更加明媚起来,直接回身往这边走,边走边忍不住雀跃道:“你是狐狸,映雪是人,哈哈哈,天助我也!”
听见纪辰远的话,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他刚才为什么那样激动了,原来是在关心这件事。
我无力翻了个白眼,去看北凌夜时,他紧抿的唇似乎动了动,刚毅面庞上露出了丝丝难过。琇書蛧
我想,纪辰远如此无心的一句话,应该是伤北凌夜最好的利器。
一个人在为此而开怀大笑,一个人却在为此而愁眉不展。
我突然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他们两个,夹在中间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小姐……”
我正发愣,身边的思莲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声线细若蚊语。
好在离得近,否则都没能听见。
现在唯一能让思莲不害怕北凌夜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把昨天的事实全盘托出。
事实上,也只能这样做了。
待我简单地把事情阐述完后,思莲紧张地抓住我的手腕,满眼心疼和抱歉。
“小姐,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的,没想到那个道士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竟然是道貌岸然之徒!”
“死秃驴,看我见到他不把他打到亲爹都不认识!无耻下流之辈,简直有辱道家名声!”
纪辰远比思莲还要激愤,直接挽着袖子作势要打人的姿态。
我心里一暖,低低说:“还好北凌夜来了,否则……”
后面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语毕,我看见思莲看向桂花树的方向,眼神里虽然还是有些惧意,不过比起之前已经烧少之又少了。
她感激地朝着那个方向说:“谢谢你,北凌夜,几次三番地救我们。”
说完,思莲浅浅地勾起一抹笑意,显然是接受了北凌夜是狐狸这个事实。
我想,毕竟北凌夜跟我们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也正如思莲所说,几次危难关头都是他伸出援手。
他不仅没有加害我们,反而总是充当着保护我们的角色,即使是狐狸,又能怎么样呢。
“这次还真得谢谢你,北凌夜,作为感谢,你说,你想吃什么,我让你吃个痛快!”
纪辰远豪迈地一拍胸脯,喋喋不休地问:“你们狐狸一般喜欢吃什么呢?兔子还是小鸟?诶,是不是也吃鱼?”
随后便自以为是地开始张罗,“这样,我知道桃庄哪里做的鱼做好吃,你跟我去怎么样?”
树上的北凌夜一直不说话,高冷得连眼皮都没有掀开,直接选择无视。
我和思莲在一旁暗自偷笑,随后又听见纪辰远有些炸毛的声音。
“北凌夜,你别以为你救了我心上人就可以更加嚣张啊,到底去不去,给个痛苦话!”
心上人?
我正笑着,猛然被纪辰远的话给惊到了。
“纪辰远,你以后再这样说话,看我还理不理你!”
我下意识抬头去看树上的北凌夜,他紧闭的眼似乎是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儿,紧抿的唇线轻轻弯成柔和的弧度。
“你个登徒子!”
见我被调戏了,思莲也没好气地直接上前作势要打纪辰远,两人一时闹作一团。
能看见他们都不介意北凌夜的身份后,我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长长地舒口气。
没想到当初如此惧怕北凌夜的我,有朝一日,也会替北凌夜说好话。
翌日,我原本正在睡梦中,却陡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按理说院门口离房间有些距离,理应声音不大的,也不知道对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在敲门。
我掀被下床,打开房门,刚好看见开门出来的思莲。
她睁着惺忪的睡眼,看见我出门,迷迷糊糊地咕哝。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早,小姐,你回房去睡,我去看看。”
说着,就边扣衣服上的纽扣,边往外面走。
因为我从小经常看见那些脏东西,睡觉的神经总是很脆弱,一有风吹草动,就容易惊醒。
等惊醒后,便再很难入睡。
现下我也实在睡不着了,看外面的天色,不久也是到起床的时辰了,干脆就径自去洗漱了。
等我洗漱好出来时,便听见纪辰远咋咋呼呼地朝房间这边来。
“北凌夜呢?还没起吗?都这么晚了还不起,看来是只懒狐狸……”
紧接着,便看见纪辰远一手提着灰兔子,一手提着鱼儿走了过来。
那兔子和鱼都是鲜活的,兔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鱼则一个劲地晃动着长长的尾巴。
我没想到纪辰远还当真给北凌夜弄来了这些,一时有些怔愣。
“咦,映雪,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纪辰远一看见站在前面的我后,便喜笑颜开地快步迎上来。
我有些无奈地轻叹口气,“还不是被你的敲门声吵醒了。”
闻言,纪辰远不好意思地笑着,右手习惯性地想要去挠后脑勺,举到一半,发现手上还提着鱼,又是尴尬一笑。
笑了一阵后,倏忽间眉眼一凝,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我看着他感觉自我满意的表情,忍不住欣慰。
对,就是这样,以后再也不要这么早来了。
“那下次我不敲了,我自觉翻墙,绝对不吵着你睡觉了!”
我没想到他斟酌片刻,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答复。
这下换我顿悟,他的脑回路果然跟我们不一样,是我高估他了。
不过看他如此坚定严肃的神色,看来院墙是时候加高了。
“映雪,北凌夜喜欢吃兔子还是鱼啊?”
略一思量,又继续问:“狐狸的话,是不是都喜欢血淋淋地生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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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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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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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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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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