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远却笑着不说话,直接在当铺门口的凳子前坐下。Χiυmъ.cοΜ
那两个家仆被纪辰远那样一骂,直接灰溜溜地出了院门,听话地回纪家去了。
这要是换做平时,我肯定得赶他出门了。
我无奈地回到当铺里,在他旁边坐下,看见他抬头环顾四周。
“映雪,你这院子还挺不错的,又有芭蕉,又有桂花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变得犹犹豫豫,“映雪,那上面是一个人吗?”
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才知道他是看见了躺在上面的北凌夜。
话说从纪辰远进门开始,北凌夜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熟睡了不知情,还是一早就知道事实真相。
不过根据我对北凌夜的认知,我觉得更偏向后一种。
“嗯,那是北凌夜。”
我漫不经心地开口,目光锁住那身白衣目不转睛。
“表哥?”
耳边是纪辰远带着惊讶和崇拜的声音,“他喜欢睡在挂花树上吗?都说能人异士有些怪癖,看来是真的。”
听他的口气,北凌夜这是又捕获一个崇拜他的人啊。
“对了映雪,表哥的伤怎么样了?上次看他伤得也挺严重的。”
纪辰远崇拜之余,终于是想起来了北凌夜的伤势。
我不假思索地回:“好多了。”
树上的北凌夜似乎是听见我们底下的交谈,身体微动,衣袖牵动树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
“表哥,你醒了?”
我感觉到纪辰远从凳子上站起身,旋即便走到了挂花树下,仰着头看北凌夜。
“表哥,在洞里多亏了你救我,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听着纪辰远如此豪迈、大义凌然的话语,我感觉心里一阵温暖。
可北凌夜似乎并不买账。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看见他掀开眼睑,淡淡地瞥了眼树下的纪辰远,又不动声色地闭上了眼。
纪辰远似乎是面对北凌夜的冷落已经有了免疫力,现下也不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就又回到凳子上坐下。
之后纪辰远还在聒噪地说着什么,我多少都没有听见去。
真是难得他生着病还这么多话。
几个人就这样待到了傍晚,纪辰远却还没有回家的打算。
思莲大概还在因为之前的那件事耿耿于怀,一点儿也不给纪辰远好脸色。
“纪辰远,我们要关门了,你还不走?”
我不动声色地轻轻去扯思莲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这样无礼。
虽然我也觉得他挺聒噪的,不过毕竟是人家救了我的命,怎么也得讲究知恩图报。
“走?去哪儿?”
纪辰远一脸懵地回问思莲。
“当然是回家啊!”
思莲语气稍有缓和,只是表情却并未收敛,像看傻子一样看向纪辰远。
“本少爷说了要回去吗?”
纪辰远眉峰一挑,理所当然地回击。
“早上我就表明了来意,此后这几天,本少爷要在这里养伤。”
这次换我不淡定了。
“纪辰远,我这里什么都没有,纪家既有上好的药材,也有——”
“回去。”
我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在树上呆了一天的北凌夜终于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我身旁。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纪辰远,眼底却闪烁着淡淡的敌意。
“映雪……”
纪辰远向来对北凌夜是忌惮而尊敬的,现在面对他的冷言冷语却不理不睬。
他眉头一皱,眼里充斥着满满的委屈和祈求,活像一个求收留的小狗。
纪辰远伸手要来拉我的衣袖,叫着我的名字,尾音长长拖曳,简直不要太可怜。
我看见思莲打了个冷颤,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搓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又来了,这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我正欲开口再度拒绝,就听见纪辰远先一步开口。
“映雪,你都不知道王八精那一下打得有多重,我感觉肠子都快断了,还有……”
“思莲,把空着的那间房收拾出来,暂时给他住下吧。”
我没想到纪辰远竟然会拿这个来说事,故意博得我的同情。
只是他是因为救我而变成这样是不争的事实。
我无奈地打断他,回头朝思莲吩咐。
思莲满脸的不愿意,最终还是妥协地转身进了里间的屋子。
一听我答应,纪辰远立马就收起了方才那副可怜兮兮的神情,嘴角上扬,说不出的开心。
“你会后悔的。”
站在我身侧的北凌夜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抬脚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和纪辰远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等我把当铺的门关好,带着纪辰远往他的房间走时,刚好碰见收拾好出来的思莲。
她停在我身侧,许是已经接受了纪辰远住下来的事实,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小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嗯,你去休息吧。”
我冲她笑笑,之后就带着纪辰远进屋。
这间屋子原本是偶尔拿来放些没地方放的东西,后来经过上次军阀人的打砸,里面的东西更是所剩无几了。
现在收拾出来,看着也挺宽敞。
纪辰远的屋子和思莲的屋子在同一侧,是隔壁。
纪辰远进来后上下打量一番,似乎还挺满意。
“还不错,没想到那个小丫鬟还挺细致的呢。”
“你以后叫她思莲吧。”
我善意地提醒,毕竟总小丫鬟小丫鬟地叫,肯定思莲听着不舒服,我心里也是极不舒服的。
思莲虽然是沈东尧买来的丫鬟,可是在我这里,她已经不仅仅是丫鬟了。
况且,纪辰远总这么叫,我觉得很是不礼貌。
听见我这么说,纪辰远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旋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歉然一笑。
“我知道了,映雪。”
“那你好好休息。”
我从纪辰远的房间里退出来,正打算离开,往自己的房间去,就看见一抹白色衣角刚好进屋。
是北凌夜。
他不是在就回屋了吗?难道是刚才又出了门?
兴许是方便也说不定。
我抬脚往房间的方向走,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院门外似乎有人喊叫。
嘹亮的嗓音中气十足,拍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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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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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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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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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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