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活灵活现的在我眼前跳动,这东西我熟悉,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手这么巧。
“大成哥!”
抬头,就见眼前的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你啥时候回来的?”老早就知道大成哥近期会回余富县,原本我还想着,等知道他具体哪天回来,好去接他,没成想,在这儿遇见了。
“刚到,看这边热闹,就过来来瞅一眼。”说着话,大成哥稍稍弯腰,与我平时,一双满是欢喜气息的眼睛,紧紧的锁着我:“本想去寨子找你,在这儿遇见正好。”
被大成哥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咬了下嘴唇,手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辫子问他:“你咋知道是我。”
轻轻一笑,大成哥护着离开人群,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用手弹了一下我的帽檐:“这帽子是我送你的,老远一眼就认出来了,”接着,他又说:“还跟以前一样,不怕出头,五十大板打下去,那张清,可是要好好的在家趴上一段时间了。”
“那是他活该,往咱们县带鸦片,就是不成。”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蹲在身去,大成哥打开自己手上拎着的箱子,跟变戏法似的掏出可多新鲜玩意了。
“特意给你带的,咱们县里没有,你瞧瞧,喜欢不?”
跟着蹲下身去,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都是没见过的,瞅着特新鲜。
大成哥的大名叫范立成,他老爹是县里开药铺的,我跟大成哥认识好多年了,算是青梅竹马。
他在外地上去,半年才回来一次,每次他走,我都舍不得。
“大成哥,这次回来待多久?”
手上捏着一个不知名的小玩具,我更关心大成哥留下的时间。
“不走了,这次回来差不多就要接替我爹的位置,管理家里的药铺了。”
视线一直追随着我,大成哥的眼睛闪亮亮,他一直这么瞧我,弄的我心里特别羞。
细细的掰算下来,这么多年了,也就在大成哥面前,总能不好意思,其余的时候,太少了,跟寨子的弟兄们相处的时候,没那么多的规矩,心思也清凉。
“小舒,我这次回来,还有一项特别重要的任务。”
他的语调温柔,看我的时候,眼里似乎写满了千言万语。
“啥任务?”歪头瞅他,心里盘算着,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大成哥。
“我爹说,我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
这话听的我心里跟火烧似的,将手里的小玩意塞回到大成哥的手里,站起身来背对着他,咬唇笑着问:“那你就找一个呗,咱们余富县好姑娘也不少,跟我说啥。”
“她们都不是你,小舒,你应该知道,我心里喜欢的人,就你一个。”
大成哥说话的语调,就像是一条小溪,涓涓细流,跟他对话,会有一种自己好似被捧在手心里,被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
“说啥呢,”抬手轻捶了他胸口一下:“这大白天的,也不知道羞。”
“不羞,”握住我的手,他说:“也不是以前封建的时候,我们要勇于大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小舒,我回家跟我爹商量一下,然后就娶你。”
“拉倒吧。”抽回手,垂着眼到一处石头边上坐下,随便薅上一根草,在手里来回的搅着。
“你不愿意?”
蹲在我面前,大成哥眼里满是询问和担心。
“不是,”快速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你也知道,我是土匪,你家躲我还来不及,哪能同意你把我娶家里去。”
听我这么说,他又笑了:“我念书的地方,爹娘早就不再强迫子女成亲了,现在大伙都崇尚自由恋爱,小舒,不说别的,只要你跟我情投意合,就够了。”
说着话,他慢慢的伸过手来,想要将我的手握在掌心里,换了别人,我早就一耳刮子上去打蒙他,但是大成哥不一样。
“林姑娘,巧。”
突如其来的低沉嗓音介入,吓的我跟大成哥跟干了坏事似的,不约而同的将手往回缩,一抬头,顺着声源看过去,就见何余风这个坏事的,穿着一声黑衣,迈着沉稳的步子向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的衣服显得,瞅着感觉他脸好像也比平时黑似的。
跟着大成哥站起身,我白了何余风一眼,没好气的回他:“余富县就屁大个地方,有什么巧不巧的。”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余风,大成哥语气中带着询问:“小舒,这位是……”
寨子里的弟兄大成哥基本都认识,何余风来的时候,他还在外地念书,没见过。
“他啊,就是一小皮子。”
虽说何余风自己另立了山头,不过对他的介绍,我可不想把他给抬高了,省着他得意,要知道,余富县,可还是我说了算的。
关于我的介绍,何余风也没说什么,沉默模样给人一种憋气的包容劲儿,他摆出一副好似让着我的气场,特不爽。
“哦,原来是新来的兄弟,看着还挺不错的。”
大成哥顺势夸了何余风一句,这小白脸也不识抬举,声也不吭一下,搞得气氛有点尴尬。
“范少爷,范少爷。”
远处传来呼唤大成哥的声音,扭头去看,是范家的管家老吴,来找大成哥了。
“吴叔,我在这儿呢!”
挥手应了一声,大成哥蹲下身去快速的收拾箱子里的东西,他把给我带的新鲜玩意,全数递给我,而后站在我身前嘱咐一句:“我下火车就来找你了,家里还没回过,我先回去打个招呼,晚一点到寨子找你。”
捧着一堆好东西,我笑着点头:“知道了。”
等大成哥恋恋不舍的跟着吴叔回去,我抻长了脖子瞅他的背影,心里想着,他不会回去念书了真好,以后天天都能见着。
“哄小孩子的玩意。”
从我手上拿走一个漂亮的发卡,何余风捏在手里对着我比划两下,:“不适合你,难看。”
唰的一下从他手里把发卡抢回来,小心翼翼的揣在衣服兜里:“关你什么事儿,这可是大成哥从外地给我带来的,你个土匪见过什么世面。”
“爷见过的好东西,比他多多了。”
从我头顶拿下帽子自己戴上,别说,这帽子还有点适合小白脸,他一戴上,看上去气质提升了不少。
“呸,你就吹大牛吧。”
踮起脚,伸手去够帽子:“今儿姑奶奶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帽子赶紧给我,我要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等他?”手臂伸的老长,故意把帽子举高。
原本小白脸长的就高大,他再抬手臂,就算我蹦起来,也不可能拿到帽子。
“废话,不然还能是等你,趁着我没发火,赶紧给我,那可是大成哥送我的。”
一听是大成哥送我的,何余风立刻把帽子重新扣在我头上,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爷才不会让你等。”
没怎么在意他的话,估摸着就是见大成哥有见识,有文化,他比不过,心里不好受了。
整理了一下帽子,没多说,迈步去牵马,一溜烟,回了寨子。
到了寨子,小心的把大成哥送我的东西挨个拿出来的摆弄,拿着发卡对着镜子照,嘴里嘀咕着:“咋不好看了,我瞧着挺好的。”
“大当家的,”富贵端着洗好的葡萄给我送来,见我一桌子的好玩意,眼睛一亮问:“范家的少爷回来啦?”
每次大成哥回来,都会给我带不少东西,寨子里一见了新鲜的东西,就知道是大成哥回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笑着点头,我说:“对,今儿刚回来。”扭过身子对着富贵,指着头上的发卡问他:“咋样富贵,你瞧着好看不。”
手上还端着葡萄,富贵看着我,憨憨的笑:“好看,真好看,我们大当家的咋的都美,羊粑粑蛋放头上,也能美的跟天仙似的。”
要不是我知道富贵有拍马屁一直往马腿上拍的‘技巧’,这会儿我真想给他拖出去抽他二十板子。
“你说说,除了骂人你还能干啥,”眼神示意他把葡萄放桌子上,揪一个丢嘴里,口齿有些含糊:“将来想给你说个媳妇,你用啥把人家留住。”
话音落,原本还在挠头笑的富贵,立刻收起了笑容,双脚并拢,腰板挺直,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跟我讲:“大当家的,我不娶媳妇,我就跟着您,在咱们这儿寨子里待着,最好。”
寨子虽然没有关于成亲的规矩,不过,手下的弟兄一旦有了心仪要成亲的对象,就给发点银子,让金盆洗手回去过安生日子,有了家,总不能还让人家姑娘也跟着提心吊胆的。
细数起来,成家离开的弟兄也不少了,大伙过的都还不错,混的好一些的,偶尔还能送点礼回来,表表心意。
“你小子不成亲,难不成还要大当家的也跟你一样,一辈子不成亲?”
三哥不知道从哪过来的,对着富贵的后脑勺就是一掌。
摸着脑袋,富贵笑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那范家的少爷要想跟咱大当家的好,也得是他入赘到咱们寨子来,咋说咱们的寨子不比范老爷子的药铺大。”
“对,这话说的对。”
竖起大拇指,三哥这是跟富贵达成共识了。
“行了你们两个,胆子肥了拿我开涮,”挑了下眉毛,视线移到徐三的另一只手上问:“三哥,你拿的是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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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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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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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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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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