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见得是后悔招惹了杨酒酒。
但是他一定不想招惹深不可测的花老板。
贺五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意外的愤怒,目光在花老板和杨酒酒的身上来回游走一圈之后,最后剩下的全是被戏耍的怒火。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结果他养在这里的人却没有一个赶过来的了。
花老板既然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意味着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难以置信地目光从花老板的身上再转到杨酒酒的身上,忍无可忍地说:“你们居然联手对付我?!”
“你们居然……”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贺五的怒吼喊到一半被杨酒酒冰冷的嘲讽声打断,顶着一张面红脖子粗的脸被杨酒酒喷了个无所遁形。
“你也不看看自己那三两重的骨头到底算不算一碟子菜,你也配让我算计?”
“是啊是啊,你真当自己个人物了?”
花老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连连点头附和,乐呵够了赶紧说:“你说的地方没找到人,赶紧老实交代,你到底把人弄到哪儿去了。”琇書網
“不可能!”
贺五自觉自己是被杨酒酒和花老板联手耍了,却碍于眼前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人,只能强压下怒火捏着鼻子咬牙说:“人就在我说的地方,不可能找不到!”
花老板满是玩味地扬起眉梢啧了一声,口吻颇为无奈。
“都说骨头轻的嘴别硬,你这人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谢虎,你跟他说,你找到人了吗?”
谢虎是个耿的,再加上本来他就没跟着去找人,随口答起来一点儿压力也没有,自然到让人都生不出怀疑的心思。
“没有。”
像是怕贺五不信似的,他还一脸认真地强调:“地窖还有后头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什么地方都没有。”
“不可能!”
贺五激动地大喊了起来。
“绝对不可能!”
“人是我亲自藏的,我……”
“啊!”
杨酒酒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落在贺五的脸上,带着直接溢出来的不耐说:“你不是说没抓我家孩子吗?”
“可是我……”
啪!
又是一声脆响,花老板不忍直视地展开折扇挡在了眼前,满脸唏嘘。
孩子是找到了。
可杨酒酒心里憋着火,这会儿贺五说什么都是错。
只要是她手还没打木,哪儿哪儿都是动手的好机会。
只是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能消气。
不过在杨酒酒消气之前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贺五这张本来就像被野猪拱过的脸,注定要跟卖猪肉摊主摊子上摆的猪头一样大。
花老板满是感慨地撇了撇嘴,等杨酒酒揉手腕的时候非常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要不再仔细想想?”
“这人要是一直找不到,那我们就必是不可能走的了,我们要是一直不走,那你这……”
他心有余悸地指了指贺五的脸,笑得满脸的不怀好意。
“不就更没法见人了么?”
贺五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再度受此大辱,直接整个人都气得哆嗦了起来。
可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他所有的愤怒都只是无用的泡影。
没有可抵抗的实力,就只能完全屈服。
被迫屈服的贺五在杨酒酒的默许下挣扎着从地上站起,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踉跄着说:“人就在我说的地方,不可能不在!”
“我这就去找出来!”
早就猜到了结果的花老板笑眯眯地抱着胳膊点头。
杨酒酒面无表情地拿着匕首走在了贺五的身后。
在贺五看着自己血肉翻飞不断朝着地面滴血的双手狠狠咬牙时,杨酒酒状似不经意地晃了一下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不咸不淡地说:“别动歪脑筋。”
“因为只要你敢跑,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就算是爬,你也得爬到我指定的地方。”
她说话的声音属实不大,仔细听的话,甚至还会在恍惚间察觉出几分不可说的娇柔。
可就是这么娇柔的嗓音,却让人生不出丝毫邪念,只觉得仿佛是被一股彻骨的寒意自脚后跟直接笼上了后背。
处处生凉。
贺五死咬着牙关没吭声,歪歪扭扭地撞过门板走了出去。
让他丝毫没感到意外的是门外的院子里全都堆满了自己的人。
之所以说是堆满,是因为这些人的手脚全都以一种扭曲到让人不敢相信的弧度,仿佛在瞬间变成了一摊没骨头的烂肉,歪七扭八地在地上躺了一地,甚至还有叠在一起却无法挣脱分开的,像极了见不得光却遭遇了烈日再无法逃脱的蛆虫,在濒死之前再无任何可以入眼的挣扎。
杨酒酒一直就在屋内,外头的手脚显然不是她动的。
而在这里的,据他所知能有这种雷霆手段的,就唯有花老板一人。
贺五想到这里阴恻恻地转头看向满脸是笑的花老板,恶狠狠地压低了声音说:“花老板,你我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虽说互无来往,可过往这么些年也还算和睦,你此番为何……”
“哎呀,贺兄,话可不能这么说。”
花老板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制止了贺五的话,笑吟吟地说:“杨姑娘是我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我应该做的,帮个小忙又算什么?”
“你就不怕……”
“我有什么可怕的?”
花老板不再理会贺五眼中暗藏的威胁,慢悠悠地晃着扇子往前走了几步,不紧不慢地说:“我今日助友,友人来日助我。”
“贺兄,你是江湖上的老人儿了,怎么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呢?”
他说完慢悠悠地转过头,发疯似的突然说:“你跑什么?”
“啊!”
砰!
一声皮肉砸地的闷响轰然落地,花老板看着被杨酒酒一脚踹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贺五,满眼意味不明的感慨。
“嗐,都到这时候了,你怎么还不老实呢?”
明明就没想跑的贺五在怒火和疼痛的加持下整张脸扭曲到逐渐狰狞。
可不管是用实际行动拱火的花老板,还是完全不在意他到底想怎样,一心只想打人泄愤的杨酒酒都不介意他是怎么想的。
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这种时候贺五是怎么想的无所谓。
她怎么想怎么做,比较重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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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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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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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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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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