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不等说出下一句话,就被杨酒酒在后背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他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来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不等把嗓子里卡着的血和痰吐干净,耳边就响起了杨酒酒冰冷到毫无波动的声音。
“你可以选择自己跪,或者是我帮你跪。”
自己跪,尚能勉强挽尊。
可若是在被人打得五体投地之后再强行被摁着跪下赔礼道歉,那这张脸就是实实在在地被踩在了地上,毫无尊严可言。
贺爷在艰难的挣扎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死死地咬着下唇叩了下去。
霍妮儿和莲姨早已被眼前所见的一幕吓到不敢大声喘气,可真当看到这人一脸憋屈地说出对不起几个字的时候,心里一直堵着的郁气顿时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眼见这两人的脸色都好了不少,杨酒酒眼底的冰霜似有消融的痕迹。
她面色淡淡地看着地上的几个人,说:“滚。”
“以后别再撞到我手里,不然废了的,可就不只是胳膊或者是腿了。”
受尽了惊吓的人听到这话如获大赦,连忙手脚并用地互相搀扶着爬起来,不等出声儿就踉跄着往外跑。
等着几人一溜烟儿地跑了,杨酒酒才终于把目光落在了半死不活的霍大强身上。
她能毫不留情地把闯入家中的人打个半死,但是却不能直接当着霍川和霍妮儿的面对霍大强下太狠的手。
说到底,这是霍家的人。
事情若是做得太绝了,当着霍川和霍妮儿的面,他们的心里不一定就会觉得有多好受。
故而杨酒酒在沉默片刻后缓缓地说:“妮儿,你觉得这事儿怎么办?”
霍妮儿明显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到自己,狠狠一顿后无所适从地揪住了自己的衣摆,小声说:“三嫂,我……”
“我……我不知道……”
她是很想让杨酒酒把人打死的。
可霍大嫂已经死了,霍大强也死了的话,他家里的三个孩子怎么办?
杨酒酒在临溪村和族里的名声怎么办?
霍妮儿心里恨不得霍大强马上去死,可嘴上却怎么都说不出那句想说的话,呐呐了半天,最终能挤出来的也只是充满了无奈的一句话:“我真的不知道……”
杨酒酒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只是在真的听到霍妮儿这么说以后,还是撑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说:“把他赶走好吗?”
“把他赶走的话,你会觉得解气吗?”
霍妮儿迟疑着看了霍大强一眼,咬着牙重重点头。
“赶他走!”
“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很好。”
杨酒酒慢慢地拍了一下巴掌,冷冰冰的视线看向霍大强,说:“我妹妹的话你没听到吗?”
“滚!”
霍大强在看到自己无比崇敬的贺爷都被杨酒酒摁在地上磕头的时候,早就吓得破了胆儿。
这会儿听到这个滚子,就跟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去捡地上的银子一样喜不自胜。
他想站起来可瘸了的腿实在是使不上力,跟没眼的苍蝇似的在地上一通乱滚乱爬之后终于摸到了门槛的边上。
可谁知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霍川却突然说:“站住。”
杨酒酒闻声挑眉。
一只手刚扒拉到门框的霍大强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他,喉咙反复上下滑动却死活都挤不出一点儿似人的声音。
霍川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的是什么,可当他开口的时候,却能轻易就感觉到他的认真和竭力压制下去的愤怒。
“这是我的家,家门以内的,是我的妻子和妹妹,你今日口出狂言损我妻子声誉,辱我妹妹,哪怕是我妻子对你已有责罚,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霍大强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平白跑了一趟挨了一顿打不说,还要被杨酒酒和霍川轮着收拾。
他大怒之下气得眼前发黑,指着霍川就怒道:“老子什么都没拿到,还被杨酒酒那个贱人打成了这样,你不给银子买药治伤就罢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是你的亲大哥!”
“咱俩才是一家的!你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你还想对我怎么样!”
“来啊,有本事你就直接打死我得了!你跟这个贱人直接一起弄死我,好让我到了地底下跟爹娘说你到底是娶了个什么玩意儿!也好让死了的爹娘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对我这个亲大哥的!”
霍大强吼得声势浩大,可落在旁人的耳中,他说出的字字句句都充斥满了让人讥笑的可笑。
一直怒极维持着平静不想掺和别人家的家事儿的莲姨默默皱眉不言。
杨酒酒脸上的冷色更添几分。
与她们的冷静自持相比,年纪更小的霍妮儿却难以忍受他这样的言语。
霍妮儿抬起手重重一抹眼角大步冲了上前,抓起地上散乱的木柴朝着霍大强的后背用力地打了下去。wWW.ΧìǔΜЬ.CǒΜ
“你有什么脸提起爹和娘?!”
“你凭什么提他们!”
“要不是你,爹怎么会被活活气死?要不是你四处招惹是非,娘又怎么会为了给你还债熬到油尽灯枯?!这分明都是你造的孽,你还有什么脸提他们?你还想让爹娘给你主持公道?我呸!”
“你做的什么青天白日梦!”
“我告诉你霍大强,但凡是爹娘在天有灵,见了你这个德行估计都恨不得直接求老天一道雷劈死你!”
“你居然敢打我?我……”
“我打的就是你怎么了!”
霍妮儿泣不成声地抽了抽胸口,死死地咬着牙说:“要不是有三嫂看着,我恨不得一包耗子药毒得你早些去见阎王!”
“你自己该死你不知道啊?你哪儿的脸活着?”
“你再敢骂我三哥三嫂一句试试?!你有本事骂,我……我……”
“我就叫我三嫂打死你!”
“今儿就直接打死你!看你还怎么作妖!”
霍妮儿本身细胳膊细腿的,对霍大强而言毫无威慑力。
可杨酒酒不一样。
在霍大强的眼中,此刻的杨酒酒就跟地狱底下来的索命阎王没有区别。
故而在霍妮儿的话说完后,霍大强看着她身后的杨酒酒失控地颤了一下,在巨大的惊吓和恐惧中,一时竟是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是什么。
见霍大强不言声了,霍川难掩疲累地闭了闭眼,说:“你说的对。”
“你是我亲亲的大哥,我是不能直接打死你,但是我要是想让你再也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却也不难。”
“吴年。”
“哎。”
“去跟县衙门的人打一声招呼,把霍大强扭送到衙门监牢里去。”
霍大强不是喜欢闹,热衷于惹事儿吗?
那就不要再给他任何招惹是非的机会。
他不是喜欢打架咒骂吗?
衙门的监牢里有的是这样的人,最是不缺的就是叫骂挨打的可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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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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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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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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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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