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散不开的羡慕小心地说扒拉着看了看马的牙口,笑着说:“都说看牲口一是看牙口,二是看毛色和蹄子,只要这几处是好的,就绝对不会出错。”
“你家这个毛色油亮,牙口整齐,瞧着最多不过三岁,正是力气好的壮年时候,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放在外头,怎么着也要个好几十两银子呢!”
杨酒酒正把最后一个酒瓮绑在骡车的车板上,听到这话禁不住嗐了一声,好笑地说:“单是好看起什么用?”
“这车厢虽是看着漂亮,可四处都遮挡住了,当真是装不下什么东西,还没您这骡车的车板能装呢。”
骡车的车板一次可装十个酒瓮,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从不差错。
可马车的车厢坐人还行,装东西实在是不合适。
就算是费劲巴拉塞了又塞,最后还是塞不下多少,剩下的就只能是等着再走一趟。
薛二叔闻声哈哈笑了起来,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说:“你这话就是说岔了,这骡子哪会有马好的?”
“不过……”
他带着狐疑看了看车上和院子里收拾好的这么多东西,愣了愣忍不住说:“你们这是准备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哪儿去?”
“这么多东西都搬走了,你们在家里用什么啊?”
眼看着霍妮儿抱着一个木盆装了一些舍不得扔的碗走出来,薛二叔脑中突然白光一闪,福临心至地说:“难不成你们这是要搬家?”
杨酒酒本来是不想多说的。
可话赶话既然是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懒得遮掩。
她把手上的最后一个绳结打好,说:“大宝和二宝这不是到了读书的年岁了吗?在村子里来回赶往的也不方便,我就想着在城里租一个小的住处,暂时带着他们住过去,一来是读书方便,二来吧,也省得隔着一段时间就折腾着往县城里跑,住得近些,到底是多少能更方便些。”
在县城里置办了一处宅子,这可不是小事儿。
花费出去的也是很大的一笔银钱。
虽说知道薛二叔不是多嘴的人,也不会起恶心,可他心中无害,不代表别人也会如此。
若是一着不慎传出去被人知道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招惹来了眼红的人,到时候又是一场祸。
杨酒酒懒得招惹多余的闲话和事端,故而在说起这事儿时含糊了一下。
薛二叔听到这话也没起疑心,第一反应就是点头。www.xiumb.com
可点完头又忍不住说:“去县城里租房子要花的银子可不少,要是再把这两个孩子送去读书,那要花出去的银子更是海了去了,这要是一笔笔全都支出去,你这每日得挣多少银子才能够啊?”
村里的孩子就没有去读过书的。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读书那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才有的福气,在黄土里刨食的孩子,没这样的底气和银钱,最好的归宿就是长大了去县城里谋个活计,或者是子承父业在家里继续挖地种田。
像杨酒酒这样早早就想到要把孩子送去读书的人可不多。
薛二叔说着说着啧了啧,笑着摇头说:“我之前就听人说过,要想供一个娃读书的笔墨纸砚都是好大的一笔开支,熬干了全家也不见得能供出一个读书人来,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要我说啊,手头上要是有了余钱,就不如都攒起来,等这几个孩儿长大以后娶媳妇花用,他爹都是这么厉害的,自小就入了武馆能讨生活,他的两个儿子肯定也不会比谁差,再长大些送出去学一门手艺可不比读那劳什子的书强吗?”
在寻常的百姓家中,能学一门手艺,就是比在土里刨食更好的选项。
只要是到了能讨生活的年岁,没有谁家的孩子是还在家里待着的,总是要早早地出去挣钱来贴补家用的才好。
薛二叔实在是不能理解杨酒酒的想法,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好几遍。
他其实也不是不盼着谁好,只是有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无法改变,说出的话虽是不多中听,可到底是出自好心。
杨酒酒一句都没往心里去,笑了笑就打马虎眼说:“我自己一个人是不行,可这不是孩儿他爹回来了嘛,有他爹帮衬着就好很多了。”
正说到这里时霍川搬着箱子走出来,杨酒酒忙不迭转头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霍川当即会意,想也不想就说:“是我的意思,酒酒只是听我的罢了。”
杨酒酒听到这话无声一顿,再看向霍川那张面不改色的脸时,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好笑。
你听到我们说的是什么了吗你就说是你的意思?
她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还有张嘴就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的本事?
在杨酒酒微妙的目光中,薛二叔自然而然地把念叨的对象变成了霍川。
霍川被念叨了一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无人可知,可面上倒是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样子。
等下车到了地方,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再目送着薛二叔离去,霍川突然说:“剩下的东西不多了,咱们慢慢地搬吧。”
正在告诉吴年把东西往哪儿放的杨酒酒奇怪地唔了一声,转头说:“怎么了?”
霍川板着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嘴角踌躇着说:“二叔可能是年纪大了吧。”
他说得隐晦,可杨酒酒却瞬间就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
她忍着笑说:“被念叨烦了?”
霍川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脸,闷声说:“也没,就是耳朵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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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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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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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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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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