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妮儿抱着胳膊跟在后头看了一眼,正巧跟回头的杨酒酒来了个四目相对。
似乎是怕杨酒酒念叨自己,霍妮儿果断甩锅说:“我拦了拦不住,你就让他跟着去吧。”
扶着三大爷的霍四也跟着转了一下脑袋,砸吧着嘴说:“三嫂,三哥喝醉了不闹事儿的,你就放心吧。”
杨酒酒回想起霍大强喝大酒醉了以后的丑态,忍不住迟疑道:“真不闹?”
霍四先是笃定的点头,随后想了想又补充道:“不闹的,最多就是……”
“话稍微多些?”
话多话少杨酒酒是无所谓的。
毕竟霍川这人平时沉默寡言的,没事儿也不说话。
要是能趁他喝多了趁机多逗逗,其实也是个难得的乐子。
确定了霍川不会借酒撒疯,杨酒酒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把人带上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担心霍川会不会手上不稳把老爷子扶摔了。
可事实上,霍川仅仅只是话变多了些,行为稍显得比平常幼稚。
可不管是手上还是脚上都稳当得很,一丝也瞧不见晃荡。
把二大爷送到家门口时,他甚至还能神色如常的跟人说几句客套话,然后转身就去帮着杨酒酒搀扶已经醉得走不动道儿的三大爷。
杨酒酒放心地把人交给了他,背着手跟在后头还走得挺轻松。
可走着走着,她就忍不住起了逗弄人的心思,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小声说:“霍川呐,我问你个秘密?”
正在埋头走路的霍川听到秘密两个字眼睛亮了一下,面色还仿佛多了一抹抹不开的戒备。
可在转头看清问自己话的人是杨酒酒时,却毫无防备地咧嘴笑了。
他说:“你问。”
杨酒酒想了想,笑着说:“你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虽说在老家乡下是有个糟糠之妻,可你不管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这么多年里,就没人动过给你再说一门亲事的心思?”
霍川要是个默默无闻的大头兵也就罢了。
毕竟在行伍之中,没媳妇儿的大头兵数不胜数。
就算是他长得稍微比一般的大头兵俊美些,也绝对不会有姑娘家会看得上他。
可霍川入军中没几年就当上了深得重用的副将,这样的本事还长了这样惹眼的一张脸,要说是一直没人动这样的心思,杨酒酒是一点儿也不信的。
霍川果然是醉得狠了,听到杨酒酒这话都不带迟疑的就点了点头。
他很是肯定地说:“有,还有好几个呢。”
正竖着耳朵听的霍四听到这话心里当即就是猛地一惊,可还不等开口打断,就听到霍川很是苦恼地说:“可是我家里有媳妇儿,我只有一个媳妇儿,我不能听他们的。”
“可你不是以为你媳妇儿死了吗?”
霍川听到死字满脸不赞同地蹙眉,可还是较真地说:“我媳妇儿没死。”
“但是你那会儿不是误以为死了吗?”
“就算是真的没了,那我也是要给我亡妻守孝的。”
霍川说着面上带出了几分愁苦,叹着气说:“妻孝要守三年,我媳妇儿比别人的媳妇儿都更好看些,怎么着也得翻个倍地守,这一来二去的我就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所以我都不答应。”
“谁来说的我都不应。”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愁得一张俊脸生生拧巴成了到处都是褶子的包子。
杨酒酒哭笑不得之下嘴角狠狠一抽,正巧就到了三大爷家门前。
霍川见了别人变戏法似的马上又换了一副稳重的姿态,把三大爷妥善地托付给了他的家里人,转过身来对着杨酒酒又开始哼哼:“我媳妇儿好看得嘞,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
“我才舍不得呢,我要回家找我媳妇儿。”
说完他就像是醉得更狠了些,脚下多了几分踉跄,可嘴里还是执着得不行地反复念叨:“我媳妇儿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得回家找我媳妇儿。”
“回家……”
“我这就要回家……”
他晃晃悠悠地走在前头,高大的背影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片阴影。
杨酒酒走过去时二人的身影交错一瞬,就像是两个全然不相干的人在此刻突然就有了更深的纠葛。
霍四这一晚上一颗心大起大落狠狠折腾了一番,快步跟上的同时忍不住小声抱怨:“无缘无故的,三嫂你非问这样的话做什么?”
“这要是……”
“我其实在白天就问过一次。”
杨酒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低声说:“我白日里就问他,在外头有没有别的女子,他说没有,不过我那会儿不大信。”
巧舌能言,笨拙的嘴说出的也不一定是真话。
杨酒酒深知人性之恶,也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或许的确是能让人说出谎话的成本,故而虽是得了霍川的回答,心里却还是半信半疑。
直到霍川在人前毫不犹豫地反驳了村长的话,在两个老人的面前不假思索地护住自己,直到那一刻,杨酒酒心里的那一丝不确定才是真的散了个一干二净。
注意到霍四眼中的不解,杨酒酒戏谑一笑,对着霍川的后背打了个响指,慢悠悠地说:“老四,你或许会觉得同样一个问题我问了两遍显得我疑心很重,可我要说的是,在这件事上我不得不多几分谨慎,所以哪怕是明知道答案是什么,我也还是会问第二遍。”
养几个孩子不打紧。
左右她自己能花也能挣。
她不在乎这个。
可多个男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万一这男人是个糟心的废物点心,那就当真是得不偿失了。
杨酒酒才不想做那样的赔本买卖。
所以有些事儿,有些话,她必须问到自己心中再无疑虑。
毕竟跟霍川就这样成了夫妻走下去,对她而言是一生。
对霍川而言又何尝不是?
霍四没开窍,也不懂杨酒酒话外未明言的弯弯绕。
不过大致琢磨了一下杨酒酒的话,他却好奇地眨了眨眼,小声问:“那你现在弄清楚了吗?”
杨酒酒勾唇笑了。
“应该是清楚的。”m.xiumb.com
“不过往后余生还很长呐,这一辈子的事儿谁能一次性说得清楚?”
她满脸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霍四的脑袋,低笑着说:“来日方长,得慢慢地走,慢慢地瞧。”
“不过目前看来,你三哥还是很不错的。”
起码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男人,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霍川的确是一个很难得的人选了。
杨酒酒不喜欢将就,可也不是过分挑剔的。
霍川只要能维持住眼下的这种现状,她就会觉得很好,非常好。
杨酒酒这会儿字里行间充斥着的都是对霍川的赞赏,丝毫不见嫌弃的模样。
可她也没想到,打脸的时候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从豪言壮语到脸被现实打肿,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不算漫长的晚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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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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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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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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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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