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得不说,重油加糖还加了好几十个鸽子蛋的红烧肉的确美味。
大半锅的肉和被汤汁浸泡入味的鸽子蛋被大小几人一扫而空,就连锅底剩下的汤汁都给霍四额外多拌了两碗饭。
吃饱喝足,杨酒酒心情大好,没骨头似的歪在破破烂烂的藤椅上,搓着趴在自己身上摊肚皮呼气的二宝,不由得心生感叹,悠悠道:“日子还是这么过有滋味。”
刚洗完碗正在擦手的霍妮儿听到这话立马甩过来了一个刀子眼,没好气地说:“照你这么过,多厚实的家底禁得起嚯嚯?”
“对了,照你和四哥的意思,以后每个月咱们都要往县城酒楼中送酒,那是不是该继续酿了?”
霍妮儿过多了苦日子,习惯了吃饱了今日想明日,简直是一刻都闲不下来。
她说着忍不住坐下,掰着手指头说:“再有两个月就是秋收了,到时候地里的活儿重得很,只怕是顾不上家里,要是能赶着在这几日把两个月后要出的酒弄好下地窖,那到时候就可以不必顾及这边了。”
这么安排虽说时间紧凑了些,可于情于理都很合适。
家里的酒还够卖两个月,两个月后直接下地,前后二者互相不耽搁,的确是算完美。
杨酒酒听完掀起了眼尾,笑着说:“你还想了什么?”
听出她话中的温和,霍妮儿不是很确定地抿唇顿了顿,搓了搓衣摆才说:“我在地里的时候听薛婶儿她们闲聊,说是光在地里种粮食其实收成不高,要是能挪出一块地来种些番薯土豆之类的,到了冬天哪怕是米粮供不上,也不必发愁断了顿。”
“只是咱家手上有的地太少了,别说是挪出来种别的,光是种些米粮都艰难。”
分家的时候他们本来就没占便宜,再加上不得已卖了些,如今剩下的地少得可怜。
时下土地粮食产量低下,这么点儿巴掌大的地,就算是翻来覆去的来回犁反复种,最后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会多出多少能吃的东西。
农家户靠着土地活命,手里没有足够的田地,心里怎么都是慌的,就怕哪一日碗里就成了空的。
霍妮儿琢磨了好几日,再加上话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索性硬着头皮说:“我是想着要是卖酒的买卖能长久的话,咱家手上或多或少就有了些许余钱,与其拿了银子全塞进五脏腑,不如筹谋着买些地回来?”
似乎是怕杨酒酒不同意,她连忙说:“我都打听了,咱们要是想买的话,其实挨着咱家现成的那两块就能买到往年收成都不错的,价格也不高,最多加上两个月卖酒的钱就够了。”
买一些添着,再加上手头现有的这些,就算是某一日断了进项,可光是靠着地里的收成也绝对不会饿着。www.xiumb.com
杨酒酒耐心地听完霍妮儿的话,自眼底弥漫而出的是层层叠叠散开的无声惊喜。
她笑道:“年纪小小的,想事儿倒是周全得很。”
一个还有两个月才满十二岁的孩子能无声无息地想到这么多细枝末节,处处为了一家生计做考量。
哪怕是杨酒酒,也不得不心赞一声佩服。
可随之而来升腾而起的就是难以言喻的心疼。
要不是过早的被生活磋磨,这么大的孩子本该最是天真的时候,哪儿会能想到这么多?
见霍妮儿低着头不吭声了,杨酒酒笑眯眯地看向吃太饱了坐不下去站着的霍四,柔声问:“老四,你觉得妮儿说的怎么样?”
霍四认真想了想,点头说:“我觉得可行。”
田地是庄稼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有了足以让一家人吃饱的田地,才不会为生计发愁,也不会被人小瞧轻视。
从某种程度上说,霍妮儿说的与他心里想的,其实恰好到了一处。
两个参与了家中大事儿的孩子都表示了赞同,可杨酒酒在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却摇头说:“我倒是觉得不必。”
霍妮儿唰的一下把脑袋抬了起来,诧异道:“为什么?”
杨酒酒伸出食指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无奈道:“你难不成打算在这山间地头磋磨一辈子?”
“小丫头,你年岁还浅,大好的未来还在眼前,我哪儿会舍得让你在这黄土地里受一世的苦?”
为了活着,是不得已的选择。
可一旦有了另优选,那自然是得从佳而择。
看出霍妮儿眼中明显的惑意,杨酒酒耐心地摸了凑过来的大宝一把,慢条斯理地说:“咱家现在有的地的确是不多,可我也没打算靠着这少有的田地过活。”
“丫头,虽说在世人的眼中人分三六九等,士农工商,商最次之,可商人赚钱的路子却比种地多得多,面朝黄土背朝天脚踩着黄泥地忙活上一年,可求的不过是一家温饱,可我求的不止于此。”
“你和老四年岁还小,远不到必须被困在这黄泥地里一辈子的时候,等家里有余钱了,我就带着你们都搬到县城里去,先赁个小房子暂时住下,开个酒坊,把老四以及大宝和二宝都送去书院读书,给你请个女师傅教导,等卖酒赚的银子多了,就另外在县城中购置一处房产,带着你们在县城中安家。”
这是杨酒酒一早就想好,却从未对人说过的。
可此时说起,却字字都能让人感受到她话中的认真。
看着惊愕住忘了言语的霍妮儿以及面露惊愕的霍四,杨酒酒轻声失笑。
她摩挲着指腹轻轻地说:“我都盘算过了,先借着酒楼掌柜的手把咱家酒的招牌打出去,这样就不愁无人来买,最多五个月,咱们手上的银子就足以在县城中赁一处小宅院,到时候咱们就能全家搬过去住,顺带还能把自己的招牌立起来。”
“到时候老四带着大宝和二宝去读书,你在家跟着女师傅读书习字,我在外经营酒坊。”
“家里的大小事儿都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只管读书玩耍就行,银钱的事儿都有我呢,哪怕是不弃了这村里的地,我也决计不会让你们饿着一点儿半点儿。”
“你们想想,我这么安排行不行?”
杨酒酒比霍妮儿和霍四都大不少,也是家中赚钱的主力。
可她说什么事儿的时候,都是一副有商有量的语气,从不拿高自己作为长辈的架子。
霍四再度从她口中听到读书二字整个人僵在原地忘了言语。
霍妮儿心头剧颤之下连话声都不太利索,挣扎半晌才目光闪烁地说:“你说的那是城里大小姐过的好日子,哪儿是我这样的人能受得住的?更何况想在县城里安家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容易?”
杨酒酒听出她话中的自贬之意眉梢微扬,嗤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意思?在咱家这院子里,不管走到哪儿,你也是咱家的小姑奶奶,往后你的日子可比城里大小姐的金贵多了,不信的话咱们走着瞧?”
霍妮儿心中的怯怯让她本能地想反驳杨酒酒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对上杨酒酒含笑的眉眼,却毫无痕迹地消了声儿。
因为此刻的夕阳缓缓而落,余光洒满了她含情似的一双眼,柔得就像是……
在发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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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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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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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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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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