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妇人颧骨极高,眉弓弧起在眉尾上挑出一个极为凌厉的弧度,正看着被推搡在地的霍妮儿不住皱眉。
她一脸嫌弃地说:“不是我存心多嘴管别人家的事儿,主要是这事儿实在荒唐。”
“霍妮儿,你在外头出了那样见不得人的事儿,回来后还装得若无其事的闭嘴不言,只当是没出过这档子事儿一样,你以为你不说就能瞒得住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荒唐!”
“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现在外头的人谁不知道你被野男人污了身子,早就不是完璧了?”
“染了这么一身脏水,你还敢堂而皇之地回家躺着,谁给你那么大的脸?你就不怕让这一家子的人都为了你蒙羞!”
“我告诉你,就算是霍家人不要脸容得下你这么个脏烂的东西在家里,我家也容不下你!”
“你别以为自己就能借此瞒天过海!我的这两颗眼珠子没一颗是瞎的!”
妇人说的话属实骇人听闻,就连一贯泼辣的霍大嫂脑子里都嗡了好一阵儿,等回过神来时,说话的调调都是抖的。
她说:“芳嫂子,你说的这事儿到底……”
“你还有脸问?!”
被叫做芳嫂子的人眼风狠辣地扫了霍大嫂一眼,狠狠咬牙说:“你难不成以为我是在扯谎胡说?”
她枯瘦的指尖用力戳向霍妮儿的脸,尖锐道:“你要是不信,就自己问问这个小贱蹄子是不是真的!”
“她在外头跟野男人蹿了草垛子,结果不知为何还把事儿闹大弄到了县衙,县城里不少人都看到了,说得有声有色的,就差没给我现场演一场大戏了!这么多人都张嘴说的话,那能有假吗?!”
“刚才来的路上我都问了,她就是在那日之后才回家来歇着的,要不是因为在县城里出了那么一桩丑事丢了人,她能在家里躺着不出门?!”
“霍妮儿,我之前还在人前夸你,说你小小年纪就能做不少事儿,是个勤勉能干的,可如今看来我倒是成了个人前人后的笑话。”
“谁能想到你居然能在外头跟野男人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儿!你要真是受了辱,一头撞死了倒还可说一声忠贞,可你居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就回来了,你真当这世上的人都跟你想的那样,全都是瞎子聋子?”
“你真以为你的丑事能瞒得住谁?!”
芳嫂子声声厉斥震耳轰隆,尖锐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瞬间汇聚到了霍妮儿的身上。
就跟凭空化形而出的刀一样,寸寸锐利割于身上,一呼一吸之间弥漫的全都是不可言说的恐惧和剧痛。
处在众人目光中央的霍妮儿无助又绝望地捂住了脸,颤抖着肩膀小声说:“我没有……我真的……”
“你还敢说你没有?!”
芳嫂子大怒出声,斥道:“要不是你自己不知检点胡乱勾搭,那野男人怎会跟你揪扯到了一处?”
“那大街上过的女子这么多,人家怎么不去祸害旁人专门盯准了你?”
“说到底哪怕你不是存心的,那也是你的过失是你的不是!”
“你但凡是知道收敛,怎会招惹来这样的祸端,生生让自己成为了一家子的羞辱?”
“你既是做出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儿,我家是断然容不得你的。”
芳嫂子叉着腰用力呼出一口气,横眉指向霍大嫂,咬牙说:“我今日来,为的就是把我们两家的婚事退了。”
“这样伤风败俗的脏东西我家要不起,也不会要!”
“你家早点把之前拿了的聘礼拿来还我,都掰扯清楚了我好回去。”
她说完满脸嫌弃地扫了霍家的小院一眼,丝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冷笑道:“说起来你们家也真是好风水好门庭,出了个丢人现眼的杨酒酒还不算,如今还多了个伤风败俗的霍妮儿,这道门一关谁知道藏了多少不能见光的污垢,这样人家出来的闺女,我家可不敢要。”
“退亲!”
芳嫂子一声吼落地,霍大嫂猝然变色,绞在胸前的两只爪子都拧在了一起。
霍妮儿的婚事是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定的,可婚事刚定下没多久,老太太就死了。
原本被老太太单独收着,准备过几年给霍妮儿添作嫁妆的聘礼也早就被霍大强一股脑搜了,全拿去换了酒喝。
如今这事儿都过去好几年了,他们哪儿拿得出还人的聘礼?
就算是咬牙拿得出来,他们也不愿啊!
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都到了自己的手里了,哪儿还有拿出去还人的道理?
霍大嫂绝望之下双目生红地瞪向霍妮儿,险些磨碎了牙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声音。
“霍妮儿,你赶紧说话啊!”
“你快跟你芳婶说这事儿不是真的,你没有……”
“是。”
沉默良久的霍妮儿突然开口,低着头沙哑道:“是有这么回事儿。”
话音落地,惊呼四起。
杨酒酒费力扒拉开门前堵的人群刚走进去,就听到霍妮儿慢条斯理地说:“我是在县城被男人尾随了一道,还险些被人污了身子,最后也的确是闹到了县衙,闹得人尽皆知。”
可那又怎么样?
这样的事儿是她想发生的吗?
她拼死抵抗以命相搏没能挡住,她又能怎么样?
现在至此,凭什么全都变成她的错?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杨酒酒愕然僵立于当场。
霍大嫂闻声身形狠狠一晃差点没站住。
芳嫂子则是被暴怒充斥了满脸,指着霍妮儿就厉声说:“你还有脸说!”
“换作个要脸的早就跳河溺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霍妮儿听到这话脊背猛地一僵再度颤了起来,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崩溃倒地。
杨酒酒见状心口大疼,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张开胳膊把不断颤抖的霍妮儿护在怀里,仰头看着几乎把指尖戳到霍妮儿脸上的芳嫂子,冷声道:“有脸没脸那是自己的事儿,关你什么事儿?”
“手伸得那么长什么不相关的事儿都管,拉粪的车从你家门前过的时候,你怎么不伸勺子去舀一勺尝尝咸淡?”
说完杨酒酒脱下自己的外裳把霍妮儿紧紧裹住,抬手把她的脑袋用力摁进自己的肩窝,盯着芳嫂子错愕的脸咬牙说:“也是,嘴巴那么臭,可见你往日的确是没少尝。”
“有这功夫在这里说别人的三四,你不如早些回去撵着粪车多吃两口,也省得今晚上肚子饿了还得现去找冒烟的粪坑!”
芳嫂子大约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当即暴怒跳脚,指着杨酒酒就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你再敢……”
“我就是说了你能拿我怎样?!”
杨酒酒怒起打断她的叫嚷,反手抓住她戳上脸的手腕朝着边上用力一甩,看到她踉跄着往后跌步怒道:“我是她三嫂子!”
“我今儿就在这儿看着,有本事你再骂她一句试试?”
“你看我能不能撕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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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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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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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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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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