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把人打成了血葫芦。
看到官差把路都走不动的田七和赖麻子拖出来抬上木板抬走,不远处的薛二叔一手牵着一个娃陷入了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了?
之前不是只伤了一个赖麻子吗?
怎么现在田七也倒了?
难不成是霍四没忍住又跟人动了手???
不等他想清楚咋回事儿,就看到杨酒酒独自一人跟在官差的身后走出来,后头跟了个走路不太利索的霍四,完全没看到霍妮儿的影儿。
薛二叔没忍住心焦大声喊了一嗓子。
霍四闻声转头,注意到他手里牵着的两个孩子,忍不住皱眉说:“你把大宝二宝带来做什么?”
这是他自见到杨酒酒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硬朗,又还带着少年尚未变声的稚气。
若不是他一脸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漠然,光是听这调调就能让杨酒酒心软不少。
听出他话中不明显的不满,正在跟余成说话的杨酒酒闻声叹气,无奈道:“我都出来了,不带出来怎么行?”
她昨天刚把霍大强打了,今天白天又吃了霍大嫂命根子似的鸡蛋,她出门时霍大嫂还在地上趴着呢。
都这种境地了,要是单独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她可没办法放心。
霍四不知道杨酒酒这两日在家里翻了怎样的天,听到她这么说只是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可注意到大宝和二宝脸上的紧张和担心时,他的脚还是控制不住地动了动。
杨酒酒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说:“你去跟大宝二宝说说话,我跟余大人说清楚了再说。”
霍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你知道什么就能替我做主了?”
捕捉到他眼中敌意,杨酒酒失笑挑眉。
“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也能做你的主。”
说完就抬起手朝着孩子的方向指了指,说:“你再不过去,那俩就要哭了。”
霍四把自己三哥留下的这两个孩子看得比命都重,见大宝二宝的神色的确不对,不知为何泄了气,赌气似的拔腿就走。
见他走远,杨酒酒无声呼出一口气,转而看向余成说:“余大人,我家的两个孩子一贯都是不惹事儿的本分人,在外这么些年从未惹过是非,接触到的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从来就没有说他们不好的。”
“如今我妹子遭人算计,吃了大夫给的药都还昏睡着没醒,我弟弟被人生生打断了一条胳膊,身上的大小伤更是无数,都这样了,我着实是不放心让他去监牢里住一宿。”
“要不这样,我把这两个孩子先带回家,明日一早县衙问审传话的时候,我再带着他过来供大人问话,您看行吗?”
余成在县城里当了五年的衙役,头一次见到杨酒酒这样的人物。
动手打人的时候,手起扁担落,毫不留情。
转而对着家里的几个孩子时,却温和得不成样子。
就好像是……
刚刚那个辣手无情的人不是她一样,让人意外又惊喜。
余成被她口中自然而出的大人二字刺得有些不好意思,略带赫然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说:“其实我就是个当差的衙役,算不得什么大人,不必这么客气。”
“只不过……”
他看看蹲着跟两个孩子说话的霍四,又想想至今没醒的霍妮儿,难掩踌躇地说:“你说的不是不行,不过……”
“出了这样的事儿,大人明日肯定是要开堂问话的,你确定会准时带着霍四来问审?”
但凡说这话的换一个人,又或者说,被打的人事不省的不是田七和赖麻子这两个有名儿的无赖,余成也不会轻易松口答应。
但是田七和赖麻子都是县衙里的老常客了,不管是他还是县太爷都深感厌烦,就算是为此稍微网开一面,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杨酒酒上辈子是被社会磋磨出来的老人精,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有戏,笑了笑立马说:“大人放心,您既然是高抬贵手,我等也自然会说话算话。”
“明日开堂问审之前,我一定把霍四带到县衙,只是……”
她面露为难叹了声,苦涩道:“我妹子是个小姑娘,又是遇上了这样恶心人的事儿,哪怕是虚惊一场,只怕也是受惊不浅,她被人下了迷药全程没什么意识,大约也不知道什么,明日我就不带她来了,您看行吗?”
人活人世间,善恶都难辨。
最是难抗的,就是人口中的人言。
别说是什么都闭塞的古代,就算是放在各种文化开明的现代,女孩子遇上这种事儿,都难免会受影响。xiumb.com
霍妮儿年岁还小,又是个要强的性子,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提起受刺激,再到公堂上指证一番受尽指指点点人言非议,杨酒酒心疼这孩子怕受不住。
余成对此没什么异议,点头说了声好才说:“行,那霍四今日就不抓回去了,你明日记得把人带来就行。”
“记住别来晚了,不然惹得大人不高兴的话,后头的事儿可能不好说。”
仿佛是怕杨酒酒担心,他正准备要走又没忍住顿了顿,轻声说:“田七和赖麻子都是在县衙里挂了号的混账玩意儿,大人心里是有数的,明日上了公堂,大约也只是走一趟形式,不必过分担心。”
杨酒酒得了这话心中大定,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对着余成说:“多谢提醒。”
余成被她脸上溢出的笑晃得心头打鼓,抓抓耳朵嗐了一声,深一脚浅一脚地飘着走了。
站在几步之外的霍四见无人来抓自己,因失血和疼痛而苍白的脸上不免流露出几分茫然。
不是说要把他抓到县衙去关着,等明日再开堂问审吗?
怎么官差抬了田七和赖麻子就走了?
不抓他了?
注意到他的无措,杨酒酒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说:“明日我再陪着你去县衙走一趟,今晚先回家去好生歇着。”
霍四眼露意外站起来还没答言,就听到杨酒酒说:“你跟薛二叔先带着大宝二宝上车,我去把五妮儿背出来,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
她说完就进了医馆大门。
霍四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神色古怪地看向正双手合十,满脸感激谢天谢地谢诸路神明的薛二叔,沙哑道:“二叔,她怎么会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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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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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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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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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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