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俊举刀,拼尽全力挡住皇城守军统领林朗的一击,嘴角血水流出,低吼道:“林朗!你到底在想什么?!陛下身处险境,你……你这是谋反!”
二人胯下战马都打着响鼻、喘着粗气,似乎很是疲累。
又是当头一刀!彪俊再挡,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离开了马背倒飞出去,摔落在地上。眼角的血水粘满了干燥的尘土,叫他视线有些模糊。
反观林朗,却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疲惫,连一口粗气都不喘。但是,又不能用气定神闲来形容。因为,林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是人是鬼?”彪俊拄着大荒刀,用尽了全力还是没能重新站起来。
回应彪俊的,只有对方高高抬起即将狠狠踏下的马蹄!
彪俊松手丢了大荒刀,左右看看,尽是同胞尸骨,九千骠骑军,所剩恐怕已不足两千……反观皇城守军,并无多大减员,个个都似林朗一般,面无表情,厮杀了近半日亦不显倦累。
“完了。”彪俊喃喃说了两个字,便躺倒在地,脑中已浮现出了自己被铁蹄踏碎胸膛的画面。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彪俊只觉得被人拽住了后领拖行了三五步远,也就是这短短的距离,使得自己免遭马蹄的踩踏。
待彪俊稳住了身形,二人又退了数十步。
“侍?”彪俊认出了黑影,“你怎一人出来?陛下何在?”
“陛下无碍,稍后便会出了皇城过来,指挥使大人切不可轻生。”黑影扶起了彪俊,低声说道。
彪俊苦笑,哪里是自己轻生啊,实在不是那林朗的对手啊!
“这帮人不对劲,好似行尸走肉,不知疼痛、不知疲倦,骠骑军完全不是对手……”彪俊抹了一把脸,视线更模糊了。
“指挥使大人,下令撤吧,保存骠骑军实力。”侍一直注视着城门方向。
彪俊扭头吐出一口血水,没有说话。九千骠骑军,眼下只剩不到两千,哪里还有什么实力可言?
侍领会到彪俊的想法,劝说道:“眼下还活着的,都可算是经历过战场厮杀且活下来的老卒了。”
彪俊想起左军师曾经将装备精良的骠骑军与衣衫褴褛的边军老卒做过比较,得出的结论就是老卒可一当三、二敌五、五胜十。
久经战阵的老卒,绝对是一支军队的中流砥柱!
彪俊神色复杂地吹响了一只铜质哨子,还活着的骠骑军纷纷后退,朝着哨声源头汇聚。
“陛下说了,龙甲军钢筋铁骨,弱点只在双目。此等强敌,非我等可破,只能盼着卢帅快些抵达了。”
“龙甲军?”彪俊皱起眉头,“不是早就于流关销声匿迹了吗?”
“事实上并没有,而且数量更多了。”侍抬手指着不远处横刀立马的林朗,继续说道:“林朗也是其中一员了,都是越王的手笔。”侍拉着彪俊欲退出战场,“咱们往西门去,与左军师汇合。”
“你这是打算弃陛下于不顾?”彪俊使劲握着铜哨子,怒视着一身黑衣的侍。
“陛下得遇莫大机缘,已非凡人,无需我等担忧。”侍松开了彪俊的左臂,“保存骠骑军有生力量、护左军师周全,也都是陛下的命令。”
“你带着骠骑军走吧,我不走。”彪俊脚尖一挑,握了一柄大荒刀在手,死死地盯着林朗,“双眼是弱点对吧,我要杀了他!”
彪俊一把推开侍,喝光了腰间牛皮水囊中的烈酒,再将手中攒了许久的铜哨子抛起,抡圆了双臂挥动大荒刀将哨子拍飞了出去。
这样一小块铜疙瘩,反射着日光,朝着林朗的面门激射而去!
林朗横刀挡下,策马朝着彪俊冲锋过来。
“下来吧!”彪俊矮下身斩去对方马腿,“老子骑战不敌,再来试试步战吧!”
战马失了前腿痛苦哀嚎,林朗也应声滚落在地,靛色的披风染上血水与尘土,污秽不堪。彪俊抓住机会欺身而上,刀尖直指对方右眼!
“死吧!”
却不料林朗仅仅一抬手便抓住了彪俊的刀尖,然后往旁侧拉开。
彪俊目眦欲裂,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怒吼一声往下猛压!
刀尖刺入林朗胸前的甲胄,接着一路斜着向右肋方向划下!甲胄破开,露出了一道道手指粗细的暗红色狰狞刀疤!
果然已不能称之为“人”了……这是恶鬼啊!
仅仅愣神的这一瞬间,彪俊被林朗一拳轰击在下颚,耳膜嗡鸣、眼前发黑,踉踉跄跄后退了十来步,昏了过去,幸好被亲卫们搀扶住了才没有摔倒。
林朗面无表情地重新站立起来,提刀一步一步逼近彪俊。
“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亲卫部下们拼命叫喊着,试图唤醒主将,“快醒醒!快走!”
“王乾,跟我上!”
“是!”
两名军卒提刀上前,企图拦住敌将林朗,给自家主将争取时间。只可惜,撑不到十个呼吸便被砍杀在地。
“龚铁,我们上!”
“是!”
前赴后继!
许是同袍的惨呼声太过刺耳,彪俊缓缓睁开了双眼。
“走……你们……都走……”彪俊声音微弱,挣扎着往前爬行,“都走……去……西门……”
“醒了!指挥使大人醒了!”有军卒喊道,“弟兄们一起上,拖住贼将,争取时间!”
“是!”
“上!”
“拼了!”
十数人冲了上去,有的抱住林朗的手臂,有的抱住林朗的脚脖子,有的绕到后面锁住林朗的喉咙,有的躬身抱住林朗的腰……
终于,林朗再次倒地。
“快走!快走……”一名军卒话未说完便闷哼一声,失去了生机。
另一名军卒立刻扑了上去……
彪俊嘴角淌着鲜血,十指抠进泥土里,向前,再向前,快一些,再快一些……Χiυmъ.cοΜ
终于,彪俊左手抓住了林朗的腰带!他咬紧牙关,左臂青筋暴起,全身仅存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
“啊---!”
这一拉,把自己拉到了林朗的身上!
“死……吧……”彪俊双手抱着林朗的面颊,大拇指抵在对方的眼珠上,向下,再向下!用力,再用力!
“噗!”
两声闷响连在一起,林朗再也不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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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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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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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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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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