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沮丧。”同袍胡峥说道,“方才那游骑身手不俗,不像是一般士卒。若与他放对,我也没有把握能在五十合内赢他。”
“可见来敌战力强悍,一场恶仗看来是免不了了。”相比于胡峥,秦男的嗓音显得有些尖细。
“莫担心那许多了。”胡峥摆摆手,“有公子在呢,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我还是放心不下。”秦男摇摇头,“哨骑回报,敌军有数架床弩,就算公子有真龙护体,钢筋铁骨,若是被那床弩射中,恐怕也……”
“你咋那么多心思。”胡峥从腰间的布囊中摸出一根甜草丢入口中,“学学老伍吧,打起仗来只管带头冲锋便是了,想那么多不难受吗?不过我倒也挺羡慕徐骅,安心待在堰城就好,这时候指不定躺在哪个姑娘大腿上呢!”
庄宪麾下的四位百夫长,现如今已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军了。当年卢雨只身劫法场,对四人有救命之恩,再加上他们的直属上官庄宪对卢雨又是言听计从、忠心不二,因此,伍、徐、胡、秦四人早就下定了决心,此生为卢公子所驱使,万死不辞。
除此之外,秦男对卢雨又另有一番情义,说不清也道不明,其中纠缠就是她自己也理不清头绪。明知卢雨已然娶妻,且不可能做出令卢夫人伤心之事,但自己心中就是有那么一丝情愫怎么也斩不断。
“只要将敌军阻在北门外,公子就不会涉险!”秦男握紧了刀柄。
胡峥走到近旁,想拍一拍秦男的肩膀,却被对方躲开了。
“小娘子,还惦记着公子呢!”胡峥打趣道,“你长公子六岁,就别想了!不过,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我胡峥啊,哈哈哈哈!”
自从去年卢雨在校场的一番训话之后,秦男是女儿身就不再是秘密了。并且因为卢雨的鼓励,陵州辖区内出现了一次女子投军的热潮,大泺公主端木离与龙骧军秦男是她们争相效仿的对象。
“我可不敢与蔓柳巷的姑娘们争抢。”秦男白了一眼胡峥。
胡峥一听有些急了,赶忙解释道:“将军带我们去,也仅是听听小曲儿,旁的事儿可从来都是没有!”
“做贼心虚。”
胡峥扯了扯嘴角挑了挑眉,正想着怎么说才能让秦男相信,却被疾跑过来的哨骑打断了思路。
“已围住敌军哨探,将军速往!”
话音刚落,秦男立即大踏步下箭楼去了。胡峥见状,朝着周围军士们交代了几句,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出了陵州北门策马行了约三里,见到十来个龙骧军士卒手持兵器围着一人,攻守有序。不过,也仅仅是围着而已,圈内的人时而前突时而格挡,左手大刀右手长枪,竟战平了十余名龙骧军士!
龙骧军所属,从上至下,全员都受过卢雨的操训,就连庄宪也不例外。天资卓越的,两年便可达到从前卫戍营百夫长的水准。最不济的,也要比寻常士卒强上一些。由此,当可判断此时被围的敌人实力不俗。
秦男一下子就猜到了是之前躲过她一箭的敌军游骑。
“侥幸逃得一命,竟还有胆来!”秦南提刀喝道。
龙骧军士卒见上官发话,缓缓让出一道口子来。而被围之人竟趁势上前,右手长枪疾风也似,顷刻便伤了一人!
“哈!似你这般微弱嗓门,震慑不成,反倒让老子更有兴致!”游骑横刀举枪,上身左右转动,下盘稳妥泰山,叫人毫无破绽可循。
“狂妄!”秦男跃下马背,甫一落地便犹如离弦之箭,举刀直取对方。
胡峥则依旧安坐于马背,再次从腰间布囊中揪出一棵甜草丢入口中。咀嚼了几下之后,抬手一挥,龙骧军士卒便纷纷后撤持刀警戒,让出了一大块空地。
秦男生性要强,胡峥怎会不知?先前一箭未中,早已憋了一肚子怒火了,此时又遭了挑衅,必定是要拿了这游骑的。
“小子!”胡峥双臂抱胸,下巴微抬,朝敌军游骑说道:“早降了吧,你武艺不错,入我龙骧军,待遇不会差。”m.χIùmЬ.CǒM
“哈哈哈哈!笑话!”游骑反讽道:“你长得壮实,却不来与老子相斗,想必只是会聒噪吧!反叫这瘦弱的来送死,狗屁的龙骧军啊!再说了,老子隶属于大荒骠骑军,吃的可是皇粮!”
“皇粮?”胡峥嘴都笑歪了,“吃了皇粮你能长出三头六臂来不成?还不是双肩扛一个脑袋?不还是一刀的事儿?”
秦男一刀斩下,游骑想继续斗一斗嘴,却不得闲暇了。
游骑左手抬刀格挡,随即左膝触地!
“龙骧军,秦男!”
“有点意思!”游骑见对方收刀,遂缓缓起身,丢掉长枪,抱拳回道:“骠骑军,俞堂。”
之后,二人便不再有言语,你来我往斗了三十余合,入耳皆是金铁交鸣之声。两旁树丛中的鸟雀,早早就受惊遁入长空去了。
“此人看似瘦弱,实则是个好手啊!”俞堂思忖道,“单打独斗倒是不惧,可对方还有马背上的那家伙呢,必然也不是怂货,再加上这许多军士,老子今天怕是要交代了……”
秦男与胡峥到此之前,俞堂就未能快速脱身,战马也遭刺伤受惊奔了,此时状况更糟,他根本不抱有能逃回骠骑军阵的希望。
俞堂的神情变化被胡峥尽收眼底,他吐掉口中失去滋味的甜草,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马儿打了个响鼻,缓缓向前。
“叫你早降你不听,白费这许多体力,弃了兵刃跪下受缚吧!”
马!或许还能逃吧……
“喂喂喂,你胡说什么呢!”俞堂故作轻松,“没看出老子没出全力吗?干脆你也下来吧,老子以一敌二也不在话下!”
“你他娘的!真是不知好歹!”胡峥骂骂咧咧翻身下马,抽刀上前。
俞堂不退反进,拼尽了全力举刀迎上,就在二人即将碰上时,俞堂迅速矮下身子,借着冲劲从胡峥刀下滑了过去,直奔对方的坐骑去了。胡峥这一刀势大力沉,想要转身已是不能。一旁的秦男也只来得及从军卒手中抢过长枪投掷了出去,却未能击中。
二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游骑策马冲进了树林,不知去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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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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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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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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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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