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库的王麻子、提木剑穿道袍的钱老二,嘿嘿,这回可全都使不上劲儿了吧!城主大人大喜的日子,想必也不会请那两个晦气的人去。
“老伙计,今日卢城主大喜,咱一道跟着沾沾喜气!”王屠户越想越高兴,摩挲了几下斑驳的唢呐杆子,小心地系在了腰间。再整理一番衣襟,笑呵呵地朝卢雨家行去。
行了百来步,王屠户揉了揉眼,前面的背影怎如此熟悉?该不会真是那俩晦气东西吧!看方向,不也是去城主家吗?
“钱老二?还真是你!”王屠户跑上前去拦住了二人,“你们俩晦气东西去做什么?不知道今天是公子大喜的好日子吗?”
“我说王胖子,你今日出门之前是用大粪漱的口?”王屠户的话,让王麻子十分不痛快,“死在你手里的牲口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才是晦气东西吧!”
“呸!放你娘的屁!”王屠户朝着王麻子啐了一口,瞪着眼睛说道:“我早早就沐浴熏香,换了新裁的衣裳,要去给公子吹奏《喜拜堂》!你听好了,是公子差人来请我的!”wWW.ΧìǔΜЬ.CǒΜ
王屠户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封大红色的请帖,在二人面前扬了扬,一脸的得意。
“谁没有啊?”另外两人也拿出了大红色的请帖,朝着王屠户炫耀。
自讨了个没趣,王屠户努了努嘴,拦在二人前头往卢雨家继续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公子为何要请这二人啊?这俩人能帮上什么忙?”
其实,整个乌马镇的所有镇民都收到了卢雨的请帖。就连看不上徐桥,说徐桥癞蛤蟆也似的小莲,卢雨也一并邀请了。
“我成亲,拐子叔一定会来,也一定是很想见见小莲婶婶的。”卢雨用沾了水的大刷子刷着毛驴儿的脊背,又将驴儿脖子上的、用大红绸缎缠成的花紧了紧。
“吉时已到!新郎出门!迎!亲!啦!”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紧接着掌声雷动,镇民们使劲地拍着双手,嘴里大声叫着好,笑呵呵地目送着迎亲队伍出门。端木离推着一把装了木轮的椅子上前了几步,好让关文楼看得清楚些。卢斌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整个乌马镇,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卢雨胸口也戴着一朵大红花,跨坐在驴儿背上,不住地朝着乡亲们点头挥手。此去宋铁匠家里,尚不足一里,根本无需着急,由着驴儿信步缓行便可。
驴儿两侧,是由镇民们组成的乐队,王屠户就是领头的。此时正鼓着腮帮子吹奏《花好月圆》,眉飞色舞,别提有多高兴了!仿佛成亲的人,就是他自己。
庄宪臂弯里挎着一只竹篮跟在驴儿身后,竹篮里装满了喜糖和五颜六色的彩纸剪花。虎背熊腰的庄将军,时不时地从篮子里抓上一把撒向人群,还不忘朝着跑前跑后的孩童们喊着:“快抢咯!红纸包着的最好吃咯!”
再往后,两队身姿挺拔的青壮汉子,或挑或抬着十来只缠着红绸缎的木箱,精神饱满,脚步齐整。没错,他们都是庄宪的兵,也都是卢雨的兵。
听闻唢呐锣鼓愈来愈近,顶着大红盖头的阿玉越发紧张了。她左手紧紧握着一方红丝巾,右手紧紧抓着衣摆,因为紧张,双肩颤动不停。
“丫头,不用紧张,卢雨你还不了解吗?”庄柳儿抓起了阿玉的手,安慰道:“等过了今晚,你就是卢家的夫人了,身份地位可不一般,粗活儿累活儿可不能再干了!赶紧给卢雨生个大胖小子才是要紧的事情!”
从陵州回来后的庄柳儿,或许是迫于无奈,也可能是真的转了性子,对阿玉还算是温柔。此时一会儿拍拍阿玉的手背,一会儿抚抚阿玉的肩头,很是有一副慈母的样子。
“娘亲……”阿玉呜咽。
“傻丫头,你怎么哭了?”庄柳儿将阿玉搂到怀里,“你比娘幸福千万倍,是该笑啊……”
镇内喜气洋洋,从外头疾驰而来的一骑也掩不住心中的喜悦,直奔卢里正的家。
“报卢帅!姚县大捷!汤县大捷!联城大捷!”
三场大捷,换了谁都会高兴吧!卢斌抚掌大笑,询问起传信斥候一些战况来。
卢斌身后的一些老卒,以及推着木轮椅子的端木离,全都听得津津有味。倒是关文楼,露出了一脸的痛苦神色。
杀敌五千三……丢盔弃甲……狼奔豕突……血流成河……不战而降……望风披靡等等等等,这些词语仿佛一只只大锤,一次接着一次重重地砸在关文楼的胸口。
他感觉斥候描述的场景无比的熟悉,可每次就快想起来什么的时候,脑海中就会袭来一阵剧痛,整个头颅都好似要炸开一样,一些刚刚浮现出来的模糊画面便会立刻消失,无影无踪。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啊!
关文楼双手挤压着自己的太阳穴,痛苦得大喊了一声,然后上身向前倾斜,摇摇晃晃。
端木离只顾着听斥候绘声绘色地讲述战事,完全没有注意到关文楼的异样,以至于没来得及拉住年迈的老人。
关文楼从椅子上摔了出去,趴倒在地。
夕阳余晖,给乌马镇披上了一件多彩的霞光外袍,卢雨的迎亲队伍也顺利接到了新娘,回到了自家院中。
虽然关文楼的情况很让人担忧,但从玄山救了关文楼、从京城济世堂出来之后,卢雨就做好了老爷子随时会出意外的心理准备,况且今日大婚,也不能冷落了阿玉。
安抚了众人一番,直到阿玉进了婚房,卢雨才得空坐在关文楼的床边。
“娘亲,您出去吧,我和老爷子说说话。上一次昏迷,就是被我给烦醒的,这次想必也一样。”卢雨安慰着无比自责的端木离。
端木离心中难受,抽泣不已,却又别无他法,只能听了卢雨的话,带上房门出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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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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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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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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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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