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听卢雨说过了,但在宋铁匠又大致说了一遍昨夜的事情后,卢斌仍觉后怕,忙扶着阿玉的肩膀说道:“阿玉,今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卢伯伯或者卢雨,千万千万不要再做那样的傻事!”
接着又对卢雨说:“做得不错,今日便暂停了功课,陪阿玉出去走走,散散心。”
卢雨从来没有觉得卢斌有今日这般可爱,应了一声“好嘞”,就领着阿玉出门去了。
见孩子们走远了,宋铁匠这才将一直背在肩头的长木盒子解下,放到了桌上。
“卢爷,您请看。”宋铁匠也算是个做生意的,总爱以此来称呼客人,即便几年不曾出门,轻易也改不了口。
卢斌慢慢地打开木盒,内里的物件儿仍被数层油纸包裹得密不透风。看外形,应是一把刀。待祛除了油纸之后,一柄品相不错的刀呈现在卢斌眼前。
“大荒刀?”卢斌有些惊讶,握住刀柄细细察看起来。
刀身上并无文字印刻,但这品相,绝对比什长、百夫长所用的大荒刀要高出很多。
“这刀是从哪来的?”卢斌很是好奇。
“卢爷,这是我自己铸造的。”宋铁匠答道。
“你自己铸造?”卢斌瞪着宋铁匠,“你不要命了?私铸大荒刀可是死罪!”
宋铁匠似乎并不害怕,坦言道:“早年在山林间偶然捡到了一块矿石,质地坚硬无比,韧性也是极佳。我不想糟践了好料,思来想去,也只有大荒刀能够与它匹配,正好也能一展我的技艺。我知道私铸大荒刀是死罪,所以这三年来,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柳儿也替我转移着旁人的注意。”
说到庄柳儿,宋铁匠难为情地笑了两声,“有时候,她确实有些过分了,镇里的人,大多数都不待见她。不过,她对我是真的好,所以……所以……”
宋铁匠明显是想请卢斌帮忙,却又说不出口来。这也不奇怪,本来就是因为卢斌向庄宪问责,庄宪才下令带走了庄柳儿。此时再请卢斌帮忙将庄柳儿要回来,确实有些不合适。
不过,除了来找卢斌,宋铁匠还能去找谁呢?自己去陵州找老丈人?算了吧!在老丈人看来,柳儿就是一枚裂了缝的臭鸡蛋,而我就是一只最喜闻臭的苍蝇。我若是去了,挨打挨骂倒不要紧,万一再连累了柳儿和她腹中的孩子,可就不得了了!
宋铁匠本以为自己欲言又止,能引来卢斌追问,不曾想这位卢爷只顾着看刀,一点追问的意思都没有。
那就耐心候着吧。
宋铁匠不再说话,拎起茶壶替卢斌倒了一杯凉茶,又替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两口喝下了肚。
庄柳儿没来乌马镇时,因为阿玉与卢雨要好,宋铁匠也没少来卢斌家,所以自己倒些茶水倒不会觉得失了礼数。
终于,卢斌将刀放回了长木盒子中,问道:“手艺确实不错,这把刀就是与踏风相比,也不差。”
宋铁匠忙不迭放下茶杯,说道:“卢爷还是有眼力!”
“你在这镇子里,倒是埋没了。”卢斌喝了一口茶。
“谈不上。”宋铁匠替卢斌倒上凉茶,“柳儿也曾说过,我这手艺放到陵州卫戍营里,绝对称得上是行家。若不是她们父女不和,一定会替我引荐。”
“那你是想托我引荐给庄宪?”
虽然卢斌知道宋铁匠是庄宪的女婿,但是“糟糕”二字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了,所以就算宋铁匠回答“是”,卢斌也不会觉得奇怪。Χiυmъ.cοΜ
“不不不。”宋铁匠连连摇头摆手,“官家的活儿不好干,饭也不好吃,我可不想去。”
“那你就直说了吧,你我并不是刚刚认识。况且阿玉和卢雨最是要好,你这样欲言又止的,太过见外了。”卢斌不想再猜了。
“嗨,也没什么事。”宋铁匠还是没有直说,“镇子里比卢雨长个两三岁的男孩子们,过了今夏就要去陵州从军了。再过两三年,可不就轮到卢雨了吗?卢爷的儿子,不同寻常,陵州的那些普通刀枪如何配得上?这把刀,勉强还行吧,今日就送给卢雨了!也算是铁匠我报答一下救命的恩情了。”
卢斌听了不是很高兴,心道你们一个岳丈一个女婿都来蛊惑卢雨从军,怕不是提前串通好的吧!
“卢雨不会从军,这刀也用不上,你带回去吧。”
虽然不清楚卢斌为何不悦,但是显然不适合追问。人家已下了逐客令,宋铁匠明白,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唉,卢爷,我如实说了吧。今日我来一是为了道谢,二是想请卢爷帮忙,让柳儿重回乌马镇。”
卢斌两指捏着茶杯,在桌上敲了敲,“只要她收敛、克制些,与邻里为善,不再虐待阿玉,安生在这里过日子,想要回来也不难。”
宋铁匠腾地站了起来,接着跪在地上朝着卢斌磕头,“卢爷大恩,宋新无以为报,先替我那尚未出世的儿子给您磕个头!日后但又能用上宋新的地方,卢爷只管开口!”
卢斌没有去扶,开口说道:“起来吧!你带上这刀,去陵州找庄宪,就说是我送他的,叫他让女儿随你回来就行了。”
宋铁匠一听,又犯难了。要是我自己敢去,还来求您卢爷做什么啊?
“卢爷,我知道您时间宝贵,要不然,叫卢雨替您跑一趟吧。”宋铁匠不敢要求卢斌亲自去,于是想到了卢雨,“卢雨也十三岁了,正好可以去陵州见见世面。”
“砰!”卢斌用力拍上了装着刀的木盒盖子,然后抓着木盒上的绳子将之扔出了家门。
“好你个庄宪!好你个宋新!三番五次要卢雨去陵州,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卢斌发怒了。
宋铁匠被吓得不轻,知道今日是无功而返了,于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说道:“卢爷别动气,就当我今日不曾来过吧。”
就在宋铁匠捡起木盒背到背上准备离开时,卢雨带着阿玉回来了。
“爹,卢伯伯答应了吗?”阿玉急切地问道。
看来,这父女二人是商量好了来的。
“唉,丫头,咱们回家去吧。”宋铁匠叹道。
阿玉猜到了结果,低着头闷闷不乐,与卢雨道了别,跟着宋铁匠回家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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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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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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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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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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