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副模样,哪里有半点里正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每日在街巷中游荡的地痞无赖。
当然了,这里正也不是卢斌自己要当,全镇上下没有一个人打得过他,有什么办法?同样也不是朝廷任命,官服、官印和俸禄,是一样都没有。
所以啊,甭管卢斌什么模样什么行为,反正没人可以有理有据地说教他。
卢斌的前面,是张什长的部下,两个趴在地上,其余的挺着枪,将自家的大小姐护在了中心。是既不敢上前擒拿凶手,又不敢丢下大小姐跑路,只能原地站着苦苦等待。
等什么?当然是等自家的什长回来啊,等他带着庄将军回来。最好啊,再带来数百卫戍营将士。到那时候,看这个姓卢的还怎么嚣张!
可是,什长已去了半个多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此去陵州,不过二十里路程,快马疾驰,一个来回最多也就四刻光景。什长和将军绝对不会将我们放在这里不管的,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再往外一些,除了卢斌家门口站着的卢雨和阿玉之外,目光所能及处,再无一人了。先前看热闹的百姓,早就吓破了胆,互相搀扶拖拉着回家去了,大门、窗户,全都关得紧紧。
这一段时间,肥硕的母夜叉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从初见杀人时的口不能言、脚不能移,又恢复到了可以双手叉腰、脚步自如了。
到底是将门之后,胆量比之普通百姓,还是要强上不少啊!
“姓卢的,你不要跑!”母夜叉用力地分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军士,指着卢斌大吼道:“等我爹来了,一定把你关进大牢,看你还怎么蛮横?”
卢斌闭着眼睛,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打算。
倒是屋檐下的阿玉急了,她不停摇着卢雨的手臂,担心地问道:“鲈鱼哥哥,这下该怎么办啊?我爹跟我说过,娘亲的爹确实是陵州城里的将军,手底下有一千个穿着甲胄的军卒呢!都怪我,是我害了卢伯伯……”
卢雨被晃得难受,便拉开了阿玉的手,“你爹告诉你的啊?那我要不要跟你说说,我爹告诉过我什么?”
阿玉微微抬起下巴,好奇地看着卢雨的眼睛,“卢伯伯说了什么?是不是他手底下也有很多人?”
卢雨笑了笑,说道:“你又不笨了嘛!你猜对了!”
“可是卢伯伯只是这里的里正,不是将军啊!要说他手底下的人,也就是我们这乌马镇的几百口人了,哪里会是军兵的对手啊!”阿玉并没有因为猜对了而高兴,反而更担心了。
村里的叔叔伯伯们,好像都不太喜欢卢伯伯,愿意帮卢伯伯的人能有几个啊?而且万一双方真的打了起来,受苦的一定是镇里的居民啊。
“笨!”卢雨轻骂了一声,“你没看到我爹是因为当兵的举着长枪呵斥居民才动手的吗?怎么可能让他们跟当兵的对打?再说了,老头儿虽然是里正,但是这乌马镇里愿意听他话的人,除了你和我,也就剩下镇南头的拐子徐了。”
阿玉听了点点头,拐子徐的事情她听许多人说过。
有一次,拐子徐进山里去打猎,遇上了两只灰狼,如果不是卢斌恰巧在附近,可就不是瘸一条腿这么简单了。救命之恩哪,拐子徐牢牢记在心里,但凡听到有人背后说卢斌的坏话,就算拖着一条瘸腿也要骂着追打一番。
“徐叔叔是不是会很厉害的武功?就算对上一千个人也不怕?”阿玉看着卢雨问道,眼里满是期待。
卢雨用力闭上了眼睛,双眉几乎扭在了一起。这丫头,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些什么……
“笨”字还未说出口,卢雨听到了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十来个呼吸之后,约有数百骑兵在卢雨家门外止住了马蹄。
阿玉吓得脸都白了,“糟了糟了,娘亲的爹带人过来了!卢伯伯要被抓去陵州城的大牢了!鲈鱼哥哥,快想想办法呀!我这就去喊徐叔叔过来!”
卢雨一把抓住了正要跑开的阿玉,“慌什么?用老头儿的话来说,这是小场面,无需惊慌!”
“鲈鱼哥哥,你别再叫卢伯伯老头儿了!”
卢雨再次皱起了眉头,这丫头的思路,跳跃得实在是太快了,你完全不知道她下一瞬又会把精力集中在哪件事上。
“爹!”母夜叉看清了来人之后,哭喊着跑向了骑兵队伍,“爹啊!”
庄宪,陵州城卫戍营的将军,真的来了。Χiυmъ.cοΜ
“参见将军!”一直护着自家大小姐的数名军卒齐齐单膝跪地,参拜庄宪。
骑兵队伍中领头的一人翻身下了马,匆匆说了句“起来吧”,就直奔卢斌的位置去了。
可怜的母夜叉,呆呆地立在原地。
自己的亲爹,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到了卢斌跟前,庄宪先是整理了一番甲胄,又扶了扶脑袋上的铁盔,接着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高声说道:“陵州卫戍营庄宪,见过卢帅!”
啊?
随庄宪同来的张什长张大了嘴巴!卢……卢……卢帅?将军刚过四十便当上了卫戍营将军,已算得上是年轻有为!这卢斌,看上去最起码比将军要小上十岁啊,怎么就是统帅了……
大荒朝军职,自伍长开始,向上依次为什长、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等等。二伍为一什,十什为一百,十百为一千。自千夫长开始,可称将军。陵州卫戍营,编制千余人,庄宪算是大荒朝职级最低的一类将军了。
统帅则不是固定的,多根据朝廷需要来设定。比如遇别国进犯或者欲进攻别国,则选出一位武功高、能力强又久经战阵的人来担任统帅,由皇帝临时加封头衔,统领参加此次战役的所有将官、军卒,包括粮草军备等等。
等战役结束,统帅需回朝向皇帝复命,同时交出出征之前皇帝赐予的所有权利。再由皇帝根据实际战果,进行嘉奖,或是处罚。
卢斌睁开了眼睛,“我早已不是统帅,而且半点军职也无,庄将军无需行如此大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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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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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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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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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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